【连载】源于商丘的成语典故（587）

鼪鼬之径

“鼪鼬之径”中的“鼪鼬”（shēng yòu），“鼪”指鼬鼠，俗称“黄鼠狼”。“鼬”为鼬科部分种类动物的通称。“鼪鼬之径”的意思是鼬科动物往来的小路。引申为荒凉偏僻的小道。

典故出自战国时期宋国人庄周的著作《庄子·徐无鬼》：“徐无鬼因（通过）女商（魏国大臣）见魏武侯，武侯劳（慰劳）之曰：‘先生病（同“惫”）矣！苦于山林之劳，故乃肯见于寡人。’徐无鬼曰：‘我则劳（劳苦）于君，君有何劳于我！君将盈耆欲（嗜好和欲望），长（增长、增加）好恶，则性命之情（性命的实质）病（伤害，损害）矣；君将黜（减损、废弃）耆欲，掔（qiān，通“牵”引申为除去）好恶，则耳目病（困苦）矣。我将劳君，君有何劳于我！’武侯超（通‘怊’）然不对。

“少焉，徐无鬼曰：‘尝语君，吾相（观察相貌）狗也。下之质，执饱而止，是狸（山猫）德也；中之质，若视日（看得高，望得远），上之质若亡其一。吾相狗，又不若吾相马也。吾相马，直者中绳，曲者中钩，方者中矩，圆者中规，是国马也，而未若天下马也。天下马（天下之冠的好马）有成材（天生的材质），若恤（忧）若失，若丧其一（性情静寂专一），若是者，超轶绝尘，不知其所（不知去向）。’武侯大悦而笑。

“徐无鬼出，女商曰：‘先生独何以说（悦）吾君乎？吾所以说吾君者，横说之则以《诗》《书》《礼》《乐》，从（通“纵”）说之则以《金板》《六韬》（兵书名称），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为数（计算），而吾君未尝启齿（开口笑）。今先生何以说（悦）吾君，使吾君说若此乎？’徐无鬼曰：‘吾直告之吾相狗马耳。’女商曰：‘若是乎？’曰：‘子不闻夫越之流人（流放的人）乎？去国数日，见其所知而喜；去国旬月，见所尝见于国中者喜；及期年也，见似人（似自己国家的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益，越）久，思人（思念故人）滋深乎？夫逃虚空者（逃到无人之地的人），藜藋（杂草）柱（塞）乎鼪鼬之迳，踉（踉跄）位其空（空地），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况乎昆弟亲戚之謦欬（指音容笑貌）其侧者乎！久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謦欬吾君之侧乎！’”

译文为：徐无鬼靠女商的引荐得见魏武侯，武侯慰问他说：“先生一定是极度困惫了！为隐居山林的劳累所困苦，所以才肯前来会见我。”徐无鬼说：“我是来慰问你的，你对于我有什么慰问！你想要满足嗜好和欲望，增多喜好和憎恶，那么性命攸关的心灵就会弄得疲惫不堪；你想要废弃嗜好和欲望，退却喜好和憎恶，那么耳目的享用就会困顿乏厄。我正打算来慰问你，你对于我有什么可慰问的！”武侯听了怅然若失，不能应答。

不一会儿，徐无鬼说：“我来告诉你我的相狗之术。我善于观察狗的体态以确定它们的优劣。下等品类的狗只求填饱肚子也就算了，这是跟野猫一样的禀性；中等品类的狗好像总是凝视上方；上等品类的狗便总像是忘掉了自身的存在。我观察狗，又不如我观察马。我观察马的体态，直的部分要合于墨线，弯的部分要合于钩弧，方的部分要合于角尺，圆的部分要合于圆规，这样的马就是国马，不过还比不上天下最好的马。天下最好的马具有天生的材质，或缓步似有忧虑，或奔逸神采奕奕，总是像忘记了自身的存在，超越马群疾如狂风，把尘土远远留在身后，却不知道这样高超的本领从哪里得来。”魏武侯听了，高兴得笑了起来。

徐无鬼走出宫廷，女商说：“先生究竟是用什么办法使国君高兴的呢？我用来使国君高兴的办法是，从远处说向他介绍《诗》《书》《礼》《乐》，从近处说向他谈论太公兵法。侍奉国君而大有功绩的人不可计数，而国君从不曾有过笑脸。如今你究竟用什么办法来取悦国君，竟使国君如此高兴呢？”徐无鬼说：“我只不过告诉他我怎么相狗、相马罢了。”女商说：“就是这样吗？”徐无鬼说：“你没有听说过越地流亡人的故事吗？离开都城几天，见到故交旧友便十分高兴；离开都城十天以上或整月，见到在国都中所曾经见到过的人便大喜过望；等到过了一年，见到好像是同乡的人便欣喜若狂；不就是离开故人越久，思念故人的情意越深吗？逃落空旷原野的人，在野草丛生、黄鼠狼出没的小路上，踉踉跄跄停处于空野，听到人的脚步声就高兴起来，更何况是兄弟亲戚在身边说笑呢？很久了，没有谁用真人纯朴的话语在国君身边说笑了啊！”

徐无鬼一见魏武侯就看出他“病”得不轻：“君将盈耆欲，长好恶，则性命之情病矣；君将黜耆欲，掔好恶，则耳目病矣。”由此看来，魏武侯的病可以说是内外交困了。但徐无鬼将他的病根一语点破，并为他开了个“忘我”的药方，让其摒除杂念，返璞归真。从两人的对话中，也反映了庄子的生命观：肯定生命本身的真实价值。生命以心性为中心，道家认为的幸福就是真实心性的自由，而不是世俗所认为的享乐。道家反对纵欲纵情，世俗则不甘于憔悴枯寂。庄子借徐无鬼与魏武侯的对话警醒世人：清静无为的生活才是最完美的。

例句：“只为私欲的人，犹如走入了人生的鼪鼬之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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