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与“显”和“隐”

七夕——中国的情人节到了。一个几年前的段子配了真人表演，流行网络——

电话铃响，客服：××比萨店。您好先生，烦请告知会员卡号。顾客：16846146×××。客服：陈先生，您好！您是住泉州路一号12楼1205室，您家电话是2646××××，您公司电话是4666××××，您的手机是1391234××××。请问您想用哪一个电话付费？顾客：我想要一个海鲜比萨……客服：海鲜不适合您。根据医疗记录，您血压和胆固醇都偏高。您可以试试我们的低脂健康比萨。顾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种？客服：您上周一在中央图书馆借了一本《低脂健康食谱》。但您母亲应该少吃，她上个月刚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顾客：可以刷卡吗？客服：对不起。请您付现款，您的信用卡现在还欠银行4807元，还不包括房贷利息。顾客：算了，你们直接把比萨送我家吧，家里有现金。多久会送到？客服：大约30分钟。如果您不想等，可以自己骑车来。顾客：我开着宝马取披萨？客服：根据我们的定位跟踪系统记录，您现在骑着车号为SB-748的公共摩托车，距离本店不到一公里……

后面是晚上与情人约会的订房都一清二楚。估计除了赖小民那样的“集中管理”者，普通人是会被这种疑似“裸奔”即“显学”的大数据吓到“魂飞魄散”的。

其实，段子毕竟是段子。大数据也不是一个客服就能够随意把控的。问题在于用在了什么地方，是如何运用的。

于是，同样是几年前的一条旧闻，如今在“扶贫”与“节粮”的节奏中不胫而走：2016年3月，南京理工大学多位同学的饭卡上多了钱，从11.63元到340.53元不等。而且，学生不用填表申请，不必提供任何证明，是依据校园饭卡“大数据”来确定补贴对象额的——学校按照一天3顿、每顿7元，每月共630元的标准，补助那些每月在食堂吃饭超过60顿，总消费不足420元的学生。被确定的贫困学生每个月都能收到同样金额的补助，直至毕业。按照这个标准和方案，首批301人获得了的补助。

或许有人担心，会不会有个别学生知道这种“大数据筛选”后，作假或者是故意压低价格刷卡吃饭？对此，相关负责人说：“我们的数据调取基本上不低于3个月。如果说某个孩子按照这个标准有意地往这边靠，坚持3个月也不容易。我们认为他还是在乎这些钱的，我们愿意把钱给这些孩子。”

法国社会心理学家莫斯科维奇说，理性主义布下了“全控社会”的天罗地网：“从食品到娱乐，从性爱到友谊，从出生到死亡，表现出无可比拟的统计精度和扼杀一切的反叛的狂热。”然而，科学技术的精密毕竟取代不了良知、怜悯与同情背后的人文关怀。“关于构成个人生活的特殊色调和纹理的那些温暖而亲切的事物，它却一无所知。”数据是死的，使用它的人是活的；数据没有任何指向性和色彩感，你拿来使用了，才出现了“阴谋”与“善行”。毕竟，人可以制造舰船却无法制造海洋，可以制造飞机却无法制造天空，“大数据”可以在一秒钟之内提供一大堆指标、记录，却无法计算贫困生收到“无形资助”之际的心跳速度，因为那是一片无法计算的温暖的天空。

没有隐私的世界不是人的世界，但是“裸奔”地披露隐私，与“暗助”地保护贫困生自尊心，自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是“显”与“隐”的辩证法，也恰恰表现出人道与尊严的尺度。

编辑： 田戈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