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

■贾春婷

一转身，发现它原来一直跟着我。

它开始围着我转圈并抬头望着我。噢，那一对黑汪汪的眼睛，明亮而好奇，就跟我家小宝宝一样，目光清澈而纯粹。

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要养小宠物。原来，它们是这么可爱，望着你的目光里满是信任与期待，极希望你给予它呵护与温暖，正如同刚出世的孩子一样。

记得，在一个鞋店，店主抱起一只小狗，给它喂水。它在店主的怀里，就像是一个小孩。

它一定是饿了，看着我手里的东西不停地转圈，我往前走一步，它就紧跟一步。可我手里拿着的并不是吃的，况且我要上车去上班了。

透过车窗，看着它无奈地走了，踩着冰雪，在冬日的寒风中茫然不知所措。

前一段时间，也是在这个地方，清早去上班，等公交车的时候，一只小狗跑到了我面前。那天天气很冷，它冻得瑟瑟发抖，见我不理它，只好往前走了。

它的两只小爪踩在冰冷的雪地上，那种冰冷透进它的身体，也透进了我的心里。老是想起它的肢爪踩着冰雪，身上的毛被风卷起的样子，觉得纷乱喧嚣的茫茫人世，于它是冰冷、残忍和困惑的。

而那一对茫然无助黑洞一般的眼睛却使我不忍回想。那一次，我们采风路过一块农田，它就那样侧身躺在地边的杂草和散落的枯枝败叶间，四只小腿蹬直着，一动不动，瞪着黑洞一般的眼睛。

显然，它躺在那里已经好久了，明显是动弹不了了。因为它的身上爬满了苍蝇，尤其是肚皮上。但它只能定定地躺着，瞪着黑洞一般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望着我们这些外出采风路过它并越过它去那边的庄稼地边上拍风景，拍那一排旧时代的记忆的过客，像个无助而又天真的孩子。

我们对着它观望了一会，对它的不幸给予了言语上的表达又开始了我们的行程。

可是，那一对黑洞一般的眼睛和无助的眼神时常在眼前浮现，怎么也拂不去，感觉像个可怜的孩子一般，等待着善良的救助却不得不在风吹日晒和蝇虫、细菌的腐蚀下，一日日消蚀生命。直到今天，时隔好多年了，我依然感觉像负罪一般，不忍回想它直挺挺地躺着不能动弹，没有人给予它温暖和救助，被蝇虫叮咬吞食的样子。

那目光太清澈透明了，胜过万千带着笑意和含义的人类的眼睛。

它们是谁家的小狗？为何在这样车来车往、脚步杂沓、风雨漫卷、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流浪？主人养它们仅仅就是为了一时的好玩和填补一时空虚吗？

总是想起它们，想起它们望着我的样子，就像我的孩子望着我，渴求我的安抚一样的可怜。

所以，每当孩子要求我替家门口的那几只流浪狗买食物的时候，我都会以一种获释般的心去保留他的那份童子的纯真与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