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归德府城说起

历经沧桑的归德府城。本报记者 白 鹏 摄

核心提示：

商丘，历为名都大邑。商丘古都文化、圣人文化交相辉映，其连接点是商丘古都城。商丘古都城，不是一座城，是传承数千年历史的数座古都、古城的集成体。

商丘古都城是“城摞城”，最上面的那座城就是归德府古城。现存的归德府古城为明弘治十六年（1503年）重修，历时八年于正德六年（1511年）竣工，距今已有整整510年的历史。

归德府的名字又是怎么来的呢？历史上的归德府是什么样的？归德府城又是怎么建成的？

值得注意的是，归德府也就是今天的商丘，历来有很重要的区位优势，在历史上有很重要的政治地位，也有一定的治理难度，对地方官的治理水平相比其他地方要求更高，一般要选“能官”才能胜任。

商丘古都城与归德府城：五千年不断脉的“古都城”样本

商丘，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诞生中华圣人文化圈的中国古代重要都城。商丘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商族最早在此起源，商业最早在此兴起，商朝最早在此建都，被誉为“殷商之源·通达商丘”。

商丘，历为名都大邑，是一座建制齐全、沿革连续、文脉相承、底蕴丰厚的中国历史文化名城。商丘古都文化、圣人文化交相辉映，其连接点是商丘古都城。

商丘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是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历为帝王之都。据历史记载，上古时期的燧人氏、五帝中的颛顼和帝喾高辛氏都在这里生息。夏时为商方国地，商时置有商邑，商代开国之君商汤在商丘南亳定都并建立商朝。周代宋国、汉代梁国在此定都。北魏元颢和南宋赵构曾在此登基称帝。

商丘作为中国最早的城市发祥地。自契居商为始，商丘至少已有4000余年的建城史；从商代第一都南亳算起，商丘已有3600余年建都史；现在已经考古确认的周代宋国故城，距今已有3000余年历史。

何为商丘古都城？

商丘古都城，不是一座城，而是包括帝喾都亳、商契居商、商都南亳、宋国故城、两汉梁国都城、宋朝南京应天府城6座都城，以及秦砀郡睢阳城、三国南北朝梁郡睢阳城、隋唐宋州睢阳城、金元归德府睢阳旧城、现存的明清归德府商丘县城5座州郡府城，传承数千年历史的10多座古都、古城的集成体。

商丘古都城，是商丘城市的生命之根、文脉之本，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不断代的古城之一。商丘古城，五千年不断脉，可称为“中华文明、中原文化传承之城”。

商丘古都城，是目前我国遗存较为完整、为数不多的明代府县古城之一。商丘古都城，数千年来薪火相传不断，巍然屹立于中原大地，是中国古城池建城史的天然博物馆，堪称五千年不断脉的中国“古都城”样本。

基于多年的文献研究，美籍华人考古学家张光直先生坚持认为商丘地区是探索先商、早商文明的重要区域。张光直和中美联合考古队在商丘近十年的“寻商探宋”，在现存的归德府城地面下，从上到下依次发现了明弘治十六年前的睢阳旧城、北宋应天府城、隋唐睢阳城、秦汉睢阳城，以及周代宋国故城等共六座“城摞城”。商丘历代古城基址三千多年不移，验证了张光直先生的观点：“不同于西方突变、断裂的文明发展模式，中国文明呈现连续性模式。”

商丘及睢阳设置郡县至今已有2200余年历史。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始置砀郡睢阳县。商丘曾先后称为砀郡、梁国、梁郡、宋州、睢阳郡、应天府、归德府等，历代均设郡、国、州、府，治所均在今商丘古城附近。

由于年代久远，兵祸天灾，商丘古城曾多次被毁，又多次重建，但范围大都在南北十里之内。

数千年来，商丘始终是中国古代重要的城市之一。另一方面，商丘的城池区域具有连续性，虽然城池面积有过变化，但是其位置都没有离开宋国故城的范围，是豫东黄泛平原上典型的“城摞城”案例，可以完整、真实的展示中原地区城市建设的发展变迁。

商丘古都城是“城摞城”，最上面的那座城就是归德府古城。现存的地面上的商丘古城又称归德府古城，为明弘治十六年（1503年）重修，历时八年于正德六年（1511年）竣工，距今已有整整510年的历史。

“归德”之名的来历：归德之名，为卿设也

归德府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呢？“归德”之名和曾任宋州归德军节度使的赵匡胤有关，并可追溯到更早的五代时期。

五代后梁开平三年（909年），宋州（今商丘）升为宣武军。五代后唐同光元年（923年），唐庄宗将宣武军改为归德军，始得名归德。

后梁太祖朱温有个外甥叫袁象先，宋州下邑（今属安徽砀山）人，《新五代史》记载他：“为梁将未尝有战功，徒以甥故掌亲军。”也就是说他没有什么战功，仅仅靠亲戚关系做了后梁的大将。他一生历任宣武军内外马步军都指挥使，宿、洛、陈三州一刺史，左龙武统军，在京马步军都指挥使等官职。朱温当了皇帝后，不理朝政，贪恋女色。父子、兄弟之间明争暗斗，互相厮杀。袁象先帮助后梁末帝朱友贞夺得了政权，末帝便拜袁象先为镇南军节度使，后来又拜为宣武军节度使，坐镇宋州（今商丘）。袁象先“在宋州十余年，诛敛其民，积财千万”，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公元923年，庄宗李存勖灭掉了后梁，建立后唐，定都洛阳。袁象先带着盘踞宋州十多年掠夺的数十万赃银跑到洛阳，投降了李存勖。李存勖万分厚待袁象先，并赐他姓名李绍安，改原来的宋州宣武军为归德军，仍让他回原地镇守，李存勖对袁象先说：“归德之名，为卿设也。”意思是说，袁象先投降了后唐，就是归顺后唐的有德之人了。

后周时，设宣武军于宋州（今商丘），后改归德军。后周显德六年（959年），周世宗柴荣驾崩，继位的周恭帝柴宗训年仅七岁。赵匡胤时任殿前都点检兼宋州归德军节度使。

南宋绍兴二年（1132年），金朝所扶持的伪齐皇帝刘豫将宋朝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降为归德府，是归德府设置之始。

历史上的归德府：归德为郡，沃壤方数千里

1132年，金朝始置归德府。此后，商丘之地在金、南宋之间多次交替，归德府、应天府之名，也多次更替。

金天兴元年（公元1232年）十二月，金哀宗迁都归德府，后发生了归德政变。

南宋端平元年（1234年），金亡，当年六月末，全子才收复了宋太祖发迹之地，复置南京应天府（今商丘）。

元代初元军攻陷宋朝南京，改称归德府，治所宋城改称为睢阳。初在此设置京东行省，后罢，属河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

宋金时期，归德府疆域领宋城县、宁陵县、下邑县、虞城县、谷熟县、砀山县六县。

元朝归德府直辖领四县：睢阳县（归德府治所）、永城县、下邑县（今夏邑县）、宁陵县；四州：徐州、宿州、邳州、亳州；州领八县：徐州领萧县一县，宿州领灵壁县一县，邳州领下邳县、宿迁县、睢宁县三县，亳州领谯县、鹿邑县、城父县三县。

元朝归德府辖区包括今天的河南省商丘市大部分区域，还覆盖安徽省宿州市、淮北市、亳州市，江苏省徐州市等3省5市的几乎全部区域，还包括江苏省宿迁市的一部分，河南省周口市鹿邑县全部、郸城县的北部。

元代文学家、史学家、理学家苏天爵在《滋溪文稿》中《归德府新修谯门记》中如此形容：“归德为郡，南控江淮，北临大河，沃壤方数千里。”当时的归德府南到长江淮河一带、北到黄河，方圆数千里。

明洪武元年（1368年）降府为州，属开封府。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明世宗升归德州为归德府，属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始置商丘县，归德府附郭商丘县，府县同城，此城即为归德府城（商丘县城）。归德府领睢州及商丘县、宁陵县、鹿邑县、永城县、虞城县、考城县、柘城县、夏邑县等一州八县。

清沿明制，仍为归德府，属河南省。

明清时期，归德府辖区基本上包括今商丘市的全部，还包括今周口市鹿邑县的全部、郸城县的北部，开封市兰考县的东部。

民国二年（1913年），中华民国政府撤销归德府。从1132年至1913年，归德府（含明初的“归德州”）设置将近800年之久。

归德府城的重建：承载历史和文化的世界瑰宝

现存地面上的商丘古城为重建于明正德六年（公元1511年）的归德府城，格局完整，外圆内方，距今已有500余年的历史。归德府城墙是目前我国遗存较为完整、为数不多的明代府县古城墙之一，由城墙、城湖、城郭构成，三位一体，独具特色，是承载历史和文化的世界瑰宝。

归德府城城郭（即土城墙）为圆形，周长8公里、底宽30米、高5米；内城砖城墙平面布局呈长方形，南北略长，东西略短；东城墙长1210.1米、南城墙长950.6米、西城墙长1201.1米、北城墙长993.14米，周长4355米；城墙断面呈梯形，墙体底宽10米、高6.7米，顶部宽6.7米；城墙上有3600个垛口，四角设有四个凸出墙外的角楼，四门外各建有一座瓮城，南瓮城门向西开﹑西瓮城门向北开﹑北瓮城门向东开﹑东瓮城门向南开，因此商丘古城有四门八开之说；城外有城湖，原有水域面积近4平方公里。

明朝初年归德城由府降州，明嘉靖《归德志》记载：“旧城十二里三百六十步， 明初少裁四分之一。” 明弘治十五年（1502年），旧城被黄河水淹没，这座沿用了上千年的古城正式退出历史舞台。弘治十六年（1503年）知州杨泰主持在原城北修筑新城，历时八年正德六年（1511年）土城墙修筑完成，随后在两侧各筑一米宽砖墙将土墙包实，墙顶铺以青砖。正德八年（1513年）知州刘信建四门外楼（即瓮城门楼）4座，东门和南门内楼2座。嘉靖十九年（1540年）都御史魏有本巡抚河南檄知州李应奎筑城堤，归德州城开始出现外圆内方，城墙、城湖、 城堤三位一体的完整格局。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归德州升格为府。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知府王有为修筑西门和北门内楼2座，同时又增置角楼4座、敌台13个、 警铺32个。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知府陈学夔又在巡抚都御史章焕的要求下包砖城门4座：东宾阳、西垤泽、南拱阳、北拱辰。后知府王范和指挥梅旻分别在南门东西两侧各建一个水门。

至此，归德府城形成了延续至今、遵照五行相生相克原理建造的城门四门八开，城墙、城湖、城郭三位一体，外圆内方的独特完整格局。

1986年，国务院公布商丘（县）为全国历史文化名城。1996年，国务院公布归德府城墙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冲繁疲难”与归德府：简能而任之

所谓“冲、繁、疲、难”是区分清代的府、州、厅、县的不同等次的考语。考语字数越多，地位就越重要。一般以四字俱全者为“最要缺”，三字者（冲繁难、冲疲难、繁疲难）为“要缺”，二字者（冲繁、繁难、繁疲、疲难、冲难、冲疲）为“中缺”、一字或无字者为“简缺”。

“冲、繁、疲、难”具体含义是——冲：地当孔道者为冲；繁：政务纷纭者为繁；疲：赋多逋欠者为疲；难：民刁俗悍，命盗案多者为难。

据《清史稿》等记载，清朝归德府为三字“要缺”冲繁难。府所属9个州县中，三字“要缺”有4个：商邱县（即商丘县）、永城县、虞城县三县均为冲繁难；鹿邑县为繁疲难。二字“中缺”有2个：睢州为冲繁；夏邑县为冲难。一字或无字“简缺”有3个：宁陵县为冲；考城县、柘城县为简。

对比当时的河南省首府开封府，开封府为“冲繁疲难”四字俱全的“最要缺”。清末，开封府所属13个州县厅中，三字“要缺”冲繁难仅有2个：祥符县、杞县。二字“中缺”有3个：中牟县、兰封县、禹州。其余8个县厅为一字或无字“简缺”。

而对比豫西重镇河南府（今洛阳），河南府本身为二字“中缺”冲繁，所属10县中，三字“要缺”仅有1个：洛阳县为冲繁难，其余9县均为一字或无字“简缺”。

清代归德府的三字“要缺”县4个，在全省各府中是最多的。

值得注意的是，归德府也就是今天的商丘，历来有很重要的区位优势，在历史上有很重要的政治地位，也有一定的治理难度，对地方官的治理水平相比其他地方要求更高，一般要选“能官”才能胜任，也即“简能而任之”。

回顾历史，作为商丘的地方官，一般需要具备多种必要的综合素质和能力。

一是治河、治灾，这是古代商丘为政之首要。金朝末年至清朝咸丰五年（公元1855年）以前，商丘北邻黄河，黄河经过两次南北大改道，在商丘境内留下了136公里的故道，也留下了风沙盐碱灾害。二是重视文教。商丘是圣人之都、文化名城。明清时期，地方官要每年春秋两祭主持祭孔大典。明末名臣郑三俊曾任归德知府，三年多任期，复建了唐朝张巡、许远英烈祠，竖立了殷微子墓碑，重建了范文正公书院（即应天书院的后身），侯恂、侯恪等60多人登科入仕，为明王朝培养了一大批人才。三是发展经济。商丘历来区位重要，近代以来随着陇海铁路的修建，朱集车站应运而生。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商丘县县长兼河南省第二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专员朱玖莹下令修筑朱集森林寨，形成了从“小朱集”到“大商丘”的现代商丘的城市建设雏形。四是文武兼备，维护治安。古代地方官同时也执掌军事、司法之责。唐朝安史之乱之际，张巡、许远血守睢阳，保住大唐半壁江山，彪炳千古。张巡、许远的塑像至今供奉在商丘的张巡祠和归德府城隍庙之内，他们也从英雄成为了百姓心中的神明！

编辑： 张书豪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