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行 者 商丘网——商丘日报 2020-02-28 01:51
最近总在梦里看到故乡的老屋,那几间承载起儿时成长的老屋。可能是春节回家没有看到老屋,只看到一片残垣断壁,又泛起我酸楚的记忆。
自从2013年12月份,疼爱我的爷爷在老屋去世后,我再也没有踏进过老屋。那天是大寒,冷风刺骨。老家有风俗,将要去世的老人一般移到自己居住过的房子里过世。家人们聚集在老屋里,老屋就像我那九十多岁的爷爷一样摇摇欲坠,墙上的裂纹有拳头那么大,裂纹里塞满了挡风的棉絮,爷爷核桃一样的脸终究和墙壁融为一体,回归于自然。
从我记事起,老屋的墙皮剥落得斑斑驳驳,历经风吹雨打,时光磨砺,支撑着我们一家六口人走过那清贫而温馨的岁月。
“鸡鸣桑树巅,狗吠深巷中。”贫穷对祖辈、父辈而言足以刻骨铭心,对孩子而言并没有什么深刻记忆,也许只是饭桌上的白菜萝卜,也许只是打着补丁的破衣衫,但他们在祖辈、父辈的呵护下,依然徜徉在“鸡鸣、狗吠”的乡间温柔里。
我生活在豫东乡间一个大家族内,族人多,宅基地少。老屋原是爷爷一家居住的,两间土墙草顶的堂屋,充其量30平方米,真正的农村蜗居。后来爸妈结婚,爷爷一家搬出去了,把草顶换成了“奢侈”的瓦片,就成了爸妈的婚房,也就成了我们兄妹四人的出生地和难忘的故乡。
这个故乡的确难忘,两间房,30平方米,放两张床,外加中堂桌、粮囤、衣柜、餐桌,六口人,屋内的“繁荣”让人受不了。
院子南侧原来是个羊圈和牛棚,父亲在羊圈和牛棚的基础上盖了两大间草屋,羊圈和牛棚占一间,另一间就是我和哥哥的“卧室”了。所谓“卧室”就是里面堆满了喂牲口的豆秸秆、麦秸秆,秸秆上面就是我们的床。
院子的西侧有一棵硕大的梧桐树,春天开满了梧桐花,天亮会落满一院子的清香。母亲喂了一院子母鸡,每晚鸡子振翅飞到树上过夜,蹲在树枝上,像长在树上的一棵棵包菜。
老屋前的院子,每天都让母亲打扫得干干净净,任凭我们戏耍。每天袅袅炊烟从厨房按时升起,我们的童年就像清风一样从老屋前飘过。
父亲是乡村民办教师,工资微薄,土里刨食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每每母亲望着我们日渐长大的兄弟三人,喜悦中夹杂着忧愁,将来一个儿子一处院啊,没房咋成家?记得有一天早晨醒来,母亲对父亲讲,她梦见几个孩子都变成了蝴蝶,越飞越高,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们几个也算争气,用年年捧回来的奖状将土墙糊满,成为家中最好的风景。长大后或参军、或考学,一个个飞离了故乡,终究没让母亲为房子发愁。
等到我的儿子像小葱一样拔节长高时,养育我的老屋终究老了。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父母也搬到村旁的集市上居住,老屋成为空心村里不多的仅存。草屋塌了,梧桐树没了。老屋变得老态龙钟,像一个老者,拄着拐杖,伫立老宅,盼望着孩子们的到来。
前一阵子,听年迈的父亲讲,空心村复耕,老屋被推倒了,只剩下一段残垣断壁。老屋的倒塌是一个时代的终结,也是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老屋是一座永远矗立在我心中的丰碑,故乡永远是我心中的沃土,温暖着离乡的孩子。
编辑: 田戈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