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源于商丘的成语典故（687）

不上不下

“不上不下”，意思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被夹在中间。作为成语，形容进退两难。典故出自战国时宋国人庄周的著作《庄子·达生》。

庄子说：“达生之情者，不务生之所无以为；达命之情者，不务知之所无奈何。”所谓“达生之情”，就是要通晓生之所以为生的内涵；所谓“达命之情”，就是要明了命之所以为命的原由。故此，人一旦通晓了“生”与“命”的真正含义，自然也就能够理解应该如何存身养生。庄子说：“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庄子追求一种“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的安宁与恬静。而且，在他看来，这是一种返璞归真，一则避世心法，这也是一种极高的道德修养和情性修为，他在《德充符》说：“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

古希腊有一个叫伊壁鸠鲁的学者，身处于由繁荣走向危机四伏社会，他在《论快乐》中说：“无论是拥有巨额财富，还是荣誉，还是芸芸众生的仰慕，或任何其他导致无穷欲望的身外之物，都无法了结心灵的烦扰，更不能带来真正的快乐……我们不可悖逆天性，而应顺性而为。”在他看来，人生的意义恰在于超脱名利世俗，归于恬淡宁静的本真，缮养身形心性。这与庄子追求的通过虚无无为的精神修养以超脱世事纷扰竟如出一辙。他还说：“快乐就是有福的生活的开端与归宿。”这就是说，有了恬适冲和的内心境界，情欲世俗才能真正消融，从而达到庄子在《列御寇》中说的“彼至人者，归精神乎无始，而甘冥乎无何有之乡”。

庄子认为多思多虑会损害身体，人的很多烦恼都是无中生有。他在《达生》中讲寓言故事说：“桓公（齐桓公，姓姜，名小白，春秋五霸之一）田（田猎）于泽（薮泽），管仲御（驾驭车马），见鬼焉。公抚管仲之手曰：‘仲父（齐桓公对管仲的尊称）何见？’对曰：‘臣无所见。’公反，诶诒（ēi yí，失魂落魄，神魂不宁而呓语。一说懈倦貌）为病，数日不出。齐士有皇子告敖（复姓皇子，字告敖，齐国贤人）者曰：‘公则自伤，鬼恶（怎么）能伤公！夫忿滀（chù，蓄愤郁结）之气，散而不反，则为不足（谓精神萎靡不振）；上（谓忿滀之气上攻头部）而不下，则使人善怒；下而不上，则使人善忘；不上不下，中身当心，则为病。’”

这是故事中的一段。整个故事是：齐桓公在草泽中打猎，管仲替他驾车，桓公突然见到了鬼，拉住管仲的手说：“仲父，你看见了什么？”管仲回答：“我没有见到什么。”桓公打猎回来，疲惫困怠而生了病，好几天不出门。

齐国有个士人叫皇子告敖的对齐桓公说：“你是自己伤害了自己，鬼怎么能伤害你呢？身体内部郁结着气，精魂就会离散而不返归于身，对于来自外界的骚扰也就缺乏足够的精神力量。郁结着的气上通而不能下达，就会使人易怒；下达而不能上通，就会使人健忘；不上通又不下达，郁结内心而不离散，那就会生病。”桓公说：“这样，那么还有鬼吗？”告敖回答：“有。水中污泥里有叫履的鬼，灶里有叫髻的鬼。门户内的各种烦攘，名叫雷霆的鬼在处置；东北的墙下，名叫倍阿鲑蠪的鬼在跳跃；西北方的墙下，名叫攻入阳的鬼住在那里。水里有水鬼罔象，丘陵里有山鬼峷，大山里有山鬼夔，郊野里有野鬼彷徨，草泽里还有一种名叫委蛇的鬼。”桓公说：“请问，委蛇的形状怎么样？”告敖回答：“委蛇，身躯大如车轮，长如车辕，穿着紫衣，戴着红帽。他作为鬼神，最讨厌听到雷车的声音，一听见就两手捧着头站着。见到了他的人恐怕也就成了霸主了。”桓公听了，开怀大笑，说：“这就是我所见到的鬼。”于是整理好衣帽跟皇子告敖坐着谈话，不到一天时间病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齐桓公在遇到鬼后吓得生病，而被告知其遇鬼是称霸的征兆后又迅速恢复了健康。对于遇鬼的不同解释竟产生了截然相反的结果。庄子以此说明精神状态对人身体健康的重大影响，告诉人多思多虑会损害身体，人的很多烦恼都是无中生有，因此人要学会开解自己，乐观地看待问题，不要自找祸灾。

由于文中的“不上不下，中身当心，则为病”，后来“不上不下”就成了成语。

例句：“我却总是既不安乐，也不灭亡地不上不下地生活下来，都不能副任何一面的期望。”（鲁迅《野草·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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