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幸福
孙邦明 商丘网——京九晚报 2021-05-18 00:12
母亲离世已十多载。曾经不识字的母亲,大半生在村庄里是低人一等的。
匮乏年代,父亲是半个公家人,看林场进乡办企业。生产队时期,只有母亲一人下工干活,靠工分吃饭的岁月,我家每年总是超支。想想父亲的微薄工资,母亲一年到头那可怜的工分,怎么能养活一家八口人的柴米油盐呢。那时母亲在村子里是抬不起头的。一是靠“借”过日子,一到青黄不接时,借米借柴借油盐,可以说是厚着脸皮,把我们兄弟姐妹六个拉扯大;二是养大了,三个“和尚头”(老家对男孩子的蔑称)成家立业的花销,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
儿时,不晓得母亲是怎么过来了。那时候母亲最大的幸福,也许就是养活养大我们,不生病害灾即是最大的幸事了。
分田到户时,父亲回乡,和母亲一道奔波在家乡的田野上,凭借着农耕和手艺,苦巴苦累,家里的日子开始有些起色。靠前的三个姐姐陆续出嫁,大哥也长大出工挣钱,母亲的担子稍微减轻了些,那时让母亲高兴的事不多。直到1985年,二哥报名参军入伍,成为了一名驻北京的光荣的人民解放军。送行的那天,看着二哥胸戴大红花,一身绿军装,精神抖擞,威风凛凛,母亲是既喜悦又念念不舍,那时我看到了母亲眼眶的湿润,母亲也头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后来二哥不负众望,通过努力成为一名军队的士官。
当然我也在他们熏陶和教育下,人穷志不短,1987年夏天,我发奋读书,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记得那天上午,母校的两名老师送达录取通知书到我家时,母亲最是兴奋了,买这买那招呼着他们,似乎想把积蓄已久的热情迸发出来。山村里第一次出了大学生,全村人都给母亲道喜,那时母亲是最幸福的。我的考取,让母亲在村庄里赢得了脸面,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久违的笑容。
母亲抬起头时,已步入晚年,原来一大家子的热热闹闹,一下子寂静了。父亲与母亲依旧住在那沧桑斑驳的老屋,不肯随我们子女们生活,守着那方曾经养育我们的水土,种这种那,从不肯停歇。我们时常提议,搬到我们身边享享福吧,住城住镇皆可,然母亲却说:“你们平平安安的,工作好好的,我们住哪都是幸福的。”母亲大实话里包含着对子女们最深厚的爱。那一代的他们即便到老,也不曾想连累自己的儿女,一心只为儿女们着想,真正应了老家的那句俗语,“上(父母)为下(儿女),是真心的”。
后来,我们做了父亲母亲,换了角色,发自肺腑地懂得:这世界上,母爱最可贵最无私。儿女是母亲心中的全部,儿女的平安和快乐便是母亲莫大的幸福。
编辑: 杨宁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