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年例”在哪里

日前，笔者为粤西中小学写“地方人文读本”，至“年例文化”一节，不能不记起老家庄周故里。

2019年，在湛江吴川举办第四届粤西非遗暨年例文化节，央视《朝闻天下》《新闻直播间》和中文国际频道均有报道，国内外一惊非小。笔者南下粤西近20年，几乎年年都去“亲身体验”粤西的年例文化，年年都“胸中报以金属的断裂声”。

“年例”是粤西地区每年都举行的群体大型祭祀活动。村民盛装打扮，用不无神秘色彩的民俗文化表演宴客、敬神、拜宗，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粤西年例大过年”，毫不夸张。

笔者给粤西年例概括了八大特色——

一是规模宏大全民参与。廉江市良垌镇的年例居然有“万人宴”。各个县乡村镇，沉边到底，家喻户晓，妇孺参与，全面覆盖，声势齐天。二是方式各异，流派纷呈。从正月初二至清明节，一般一年一次，有的村庄一年两三次，比如吴川兰石镇各村一年三次，其中兰石村六次。三是图腾丰富神灵众多。吴川梅菉头村的祖庙供有94尊神像，包括康王、冼夫人、关帝、华光等。除了常见的图腾龙、狮、傩等，雷州乌石港的蜈蚣舞，舞完用竹篾烧火驱赶瘟疫，场面壮观。吴川梅菉的舞貔貅，亦姿态毕现，用于镇宅避邪，广纳财源。四是游神方式林林总总。陆上巡游、海上巡游和空中巡游不一而足。麻斜镇曾经把神请到船上，开着船出海巡游。五是绝活表演种类繁多。如舞醒狮、燃社火、游神、演木偶戏、鸣铳炮、送瘟神、烧纸船、爆烧火器等。吴川“舞二真”、雷州“走清将”、麻章“考兵”、徐闻“罗卜戏”。廉江傩戏“刀梯”梯高18米，36把钢刀，祭梯、立梯、爬梯、收梯，仪式感极强。六是文化底蕴十分深厚。例如始于清代的吴川飘色——由若干人推着一个类似三轮车的色板，色板上人物姿势固定（多由儿童扮演）。人物只靠一根看不见的色梗支撑，盛装重彩的小朋友在空中手舞足蹈，飘然欲飞——乃省级非遗，南国民间艺术之奇葩。七是艺术含量异常丰满。不少年例艺术特质与民俗文化密不可分，水乳交融。如雷州的傩舞。年例之际唱大戏，粤剧、雷剧、木偶剧轮流演出，持续数天。资料显示，仅茂名电白的年例，就养活了两广几十个剧团。最后是经济效益日益增加。作为一年里头等盛事，“年例期”物价不降反升，特别是鸡、猪肚、鸽、海虾、鱿鱼等，升幅超过20%——不过不必担心，各村在年例期间都有“免费的午餐”，陌生客人尽可以酒足饭饱而分文不花。

或曰：老宋南下了，就替人家说话，咱商丘地区文化积淀远远厚于粤西，你忘记了可以问问老邻居李可亭教授。是也是也，笔者在粤西，一说商族始祖契、帝颛顼、商汤、葛天氏、仓颉、孔子、庄子、惠施、墨翟、侯方域……土著们辄敬仰不止，更不必说脚底下踩着多少秦砖汉瓦。即便享誉全国的粤西年例，也是从我中原传过去的——“失礼求诸野”，咱是发源地，边陲自然是“野”。据《雷州府志》记载：“自汉末至五代，中原避乱之人多家于此。”移民远迁，把来自中原的释道儒多元宗教文化带到雷州半岛，再与雷民俗文化交融。把越楚文化、汉闽文化、海洋文化与土著文化交融凝聚，相互渗透，这才形成了具有粤西特色的祭祀类民俗。

遗憾的是，立足“发展性保护”的视角观之，我们“老祖宗”的东西，在家乡还是遗失了不少。中原乃兵家必争之地，外族入侵十分频繁，而“文化渗透”尤其猛烈，加上南宋之后文化南迁，“完整”的遗产日渐其少。记得是2003年，《大河报》南下福建、广东，做了卓有成效的“文化寻根”。后来，民俗学家兼剧作家兼师兄孟宪明到湛江考查，正赶上春节期间雷州民间上演全本的傩舞，我们俩跟着跑了一整天，拍照片上千幅，惊叹“只有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才能够保存得如此完整”！

所以，商丘本土的“年文化名片”，除了火神台的庙会等，是否还有更为典型的、参与度更加广泛的、更具有豫东特色的东西？能不能组织力量挖掘整理、发扬光大？

客从家乡来，应知家乡事。“流”已经成了气候，我们作为“源”，实在有发掘的责任与义务。

编辑： 姬艳峰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