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侠豪气谋天下

芒砀秋色

【阅读提示】

刘邦在历史上是非常有名的皇帝，然而最令人称奇的，莫过于他本身的经历。因为按照某些人的说法，他曾经是“流氓”，是“混混”。大概是史书上记载刘邦既不种田，也不做生意，说他到处浪荡，还到处喝酒、乱交朋友。如三国阮籍说：“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大意为秦末天下没有出现真英雄，所以刘邦这样的家伙才得以成名。元代的睢景臣写了一首元曲《哨遍·高祖还乡》，借曲中百姓之口将刘邦的所谓劣迹一一道出。民国时期“厚黑学”的发明者李宗吾，更认为刘邦可谓是脸皮够厚、心性够黑的“天纵之才”。即使到了今天仍有学者认为，刘邦是个流氓，项羽是个贵族，因此项羽敌不过刘邦，因为贵族的手段对流氓无效，并由此为刘邦高喊：我是流氓我怕谁。

如果刘邦真的如此，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豪杰愿意聚集到他身边？他真的能在秦末战乱中击败诸多强敌一统天下吗？显然不可能。司马迁虽然在《史记》中记载了刘邦的诸多毛病，但却以“大圣”称他，即各方面都极为杰出的伟大帝王。他在《秦楚之际月表》中言：“故奋发其所为天下雄，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又在《史记》中曰：“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可谓对刘邦灭秦肇汉、符合天道的做法给予了高度评价和赞扬。后世的帝王李世民、朱元璋等也都对刘邦推崇备至。由此可见，言刘邦是“流氓”“混混”是千年误读，汉兴于芒砀乃因刘邦身上自青年时代就散发着一种可贵的气质——游侠精神。而且以此为核心聚能人、赢民心，以永不言败的韧性风云逐鹿夺得天下。

任侠行游访名士 心忧天下聚豪杰

刘邦的出生富有神话色彩，她的母亲刘媪在大泽之陂梦与龙交而产高祖。刘邦出生后仪表不凡，具有美男子的长相，“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而且自幼任侠好气、仁爱豁达为人大度，“仁而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史记·高祖本纪》）。这正是刘邦身上游侠气质的体现。他少年时生活在战国时代，最崇拜的就是战国四公子之一信陵君，崇尚其“任侠”精神，即行游江湖，结交朋友，扶弱济困。但信陵君死的时候刘邦才14岁，于是刘邦后来便到外黄（今民权县内黄集）追随信陵君的门客游侠张耳，“尝数从张耳游，客数月”。又因刘邦的曾祖乃魏都大梁（今开封市）人，后迁丰邑。刘邦年少时主要活动在丰沛至大梁间的商丘一带，这也是他选择芒砀山泽作为根据地的主要原因。即使称帝后，作为信陵君铁杆粉丝的他每经大梁，仍去拜祭信陵君，并置守冢人。还把信陵君的孙子带在身边。这种“侠义”，只会存在于两千年前的游侠群体中。由此可知刘邦年轻时不事生产、流浪交友并非当下的游手好闲，而是为了追随偶像行游四方、结交各方游侠。

刘邦青年时期的历史就是游侠的历史，这从他的朋友圈里即可看到。刘邦生活的沛县，上流社会人士的代表是望门世族雍齿，而社会上的侠义大哥则是县豪王陵。王陵“少文，任气，好直言”，比刘邦长一岁，以游侠之身聚众数千人，可谓是刘邦游侠之路上的“兄长式人物”。刘邦以“兄事之”，他是拜王陵为大哥的。由于刘邦视野开阔，豁达大度，仗义疏财，广交豪杰，很多沛县子弟慢慢聚集到了刘邦身边，其中较为杰出的有卢绾、萧何、曹参、夏侯婴、樊哙、任敖、周昌等，丰沛集团逐渐形成。他们常交往，时常打堆，虽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组党”，但绝不是一帮酒肉朋友。例如刘邦常带一帮朋友到他大嫂家去蹭饭，最后遭“刮羹”之羞，就颇能说明问题——腰无半文，心忧天下。这些朋友忠心耿耿地一直护着他，愿为他坐牢，愿为他去死，成为刘邦芒砀起义和汉王朝最基础的军事力量和组织力量，他们以强烈的游侠色彩聚集在刘邦周围并最终建立起汉朝。

游侠起家建功勋 安得猛士征四方

耳、英布、彭越、张良、韩信等。

刘邦在被沛县父老推举为沛公后，县豪王陵并不买账，他认为这伙小吏成不了大事，故他不入伙而径去南阳自立山头。一年又四个月后，刘邦西击咸阳路过南阳，收编了王陵，并令王陵等6000人替他守着这第四个根据地，此地在楚汉战争中发挥了转运军粮的重要作用。王陵的母亲以“伏剑而死”告诫儿子要死心塌地地跟随“汉王长者”刘邦。刘邦并没有因王陵曾轻视过他而与其格格不入，在他临终时吕雉问萧何死后谁做丞相，答曰曹参；吕雉又问第二人选，答曰王陵。这说明刘邦知人善任，更有捐弃前嫌的雅量。曾为刘邦偶像的反秦著名游侠领袖张耳，后来也随刘邦征战天下，与韩信一起杀赵歇、斩陈馀，刘邦念布衣时的交情封他为赵王。

张良、韩信能成为刘邦属下，其联系纽带也在“游侠”二字。二人皆是战国末年没落诸侯贵族转化而来的游侠，他们一开始与刘邦本不是所谓的“君臣关系”。游侠间的重然诺、轻生死，于他们身上体现极为充分——张良作为诸侯信使出使刘邦，恰逢汉军败绩，岌岌可危，旁人劝张良速速离去，以免受池鱼之殃，结果却被张良以汉王与我任侠相交，此时“亡去不义”而拒绝。同样，当楚汉之争进入关键时刻，旁人劝第三方关键力量韩信乘机达成三足鼎立局势时，当年的游侠、如今的齐王韩信拒绝了这一提议，理由同样是“汉王待我极厚”，不忍背义。

刘邦创业时游侠精神亦盛。当他从血气方刚的青年逐渐步入不尴不尬的中年，47岁时在去咸阳的路上义释民工，亡命芒砀山泽更是说明早年的游侠生涯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凭借任侠豪气的性格打拼，逐渐聚集起数百乃至上千上万人的队伍。到刘邦入蜀之时，楚国与其他诸侯门下，仰慕跟从者有数万人——已颇有信陵君门下食客三千的风范。而此时，一大帮游侠起家的豪杰也聚集到刘邦麾下，其中较为有名的有王陵、张

一代任侠称帝王 大汉风尚多激昂

驻足于芒砀山汉兴源景区的刘邦临朝群臣塑像前，笔者仿佛看到历经斩蛇起义、投靠项梁、进军关中、鸿门宴惊魂、楚汉大战的任侠刘邦，在风云变幻中一统天下的霸气，在醉酒当歌中吟唱大风的豪气。也正如他去咸阳服徭役见到秦始皇时所说的“嗟夫，大丈夫当如此也！”日本学者守屋美都雄曾在《关于汉高祖集团的性质》一文中详细考察了刘邦集团的客、中涓、舍人、卒等组成群体，得出结论认为他们在秦末乱世选择与刘邦结合，是基于一种互相平等的信赖感。换而言之，这种平等信任感的来源，正是刘邦的“任侠豪气”。而这，正是对汉王朝建国之路上的游侠背景的极佳诠释。

汉朝即使在建立之后，所发生的分封异姓诸侯、白马之盟、吕后称制、无为而治等政治命题的出发点，也都基于这一点：汉帝国原本是以游侠为基础而建立起来的。因为刘邦的缘故，游侠之风在汉初的社会生活当中相当盛行。刘邦崇拜信陵君的养客之风，所以善于养客的陈豨也因此得到了刘邦近乎无条件的信任——陈豨在为代相期间，一度“从车千乘”，门下游侠食客如云。游侠朱家敢于收留亡命游侠季布，并为之设法向刘邦求情，其间也有看准刘邦的游侠本性这一原因在其中。所谓“得黄金百斤，不如季布一诺”，所体现的，正是汉初社会对游侠精神的一种普遍认同。

■文/图 马学庆

编辑： 屠良冀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