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繁星”系列之一百五十四之商丘古国史记
一代枭雄梁孝王(下)
商丘网—京九晚报 2019-11-22 06:09
梁孝王刘武塑像
■主讲人
马媛媛,女,汉族,河南开封人。2011年毕业于南京大学,获博士学位。同年进入商丘师院历史与社会学院任教。先后讲授古文字学、考古发现与华夏文明、中国文学史、消费心理学及文化产业创意与策划等课程。主要从事先秦历史与文化的研究,目前已在《中国农史》《西南大学学报》《郑州大学学报》《图书与情报》《图书馆理论与实践》《贵州文史丛刊》等核心期刊发表了数篇论文。主持河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等3项,参与完成教育部项目1项、河南省哲学社科规划项目等省级项目3项。
■阅读提示
汉景帝前元七年十一月,公元前150年,汉景帝废太子为临江王。窦太后和梁王对传位梁王一事充满了希望,但是汉景帝对是否传位梁王的事情,却拿不定主意。他征求了袁盎等一些大臣的意见。袁盎等大臣根据历史事件论证,认为传位给弟弟,将来容易引起内乱,对国家的稳定不利,汉景帝听从了他们的意见,在第二年四月封王美人为皇后,立胶东王刘彻为太子。希望破灭的刘武丧失了理智,居然做出了刺杀朝廷大臣的蠢事。
功败垂成
梁孝王将汉景帝废栗太子视为自己继承王位的机会,却不料汉景帝又立了胶东王为太子,梁孝王刘武的“帝王梦”成为泡影,不禁恼羞成怒。刘武怨恨袁盎和参与议嗣的大臣,就和羊胜、公孙诡等人谋划,暗中派人刺杀袁盎和其他参与议嗣的十多位大臣。
因为这件事,汉景帝开始怀疑梁王,等到捕获到凶手后果然证实是梁孝王主使了此事件。于是汉景帝派遣使者不断到梁国去反复查验,准备逮捕公孙诡、羊胜。刘武将公孙诡、羊胜藏匿在后宫,实际上是暗中对抗汉景帝。使者找不到公孙诡、羊胜,开始对梁国二千石官员挨个责问,形势已经非常急迫。后来,在梁相轩丘豹和内史韩安国进谏下,梁孝王才命令羊胜、公孙诡自杀后将他们交出来。汉景帝因此怨恨梁孝王,兄弟间起了隔阂。这时的梁孝王恐惧哥哥汉景帝追责,于是派韩安国通过长公主向太后认罪,才算得到宽恕。
皇上的怒气逐渐消释,梁王便上书请求朝见。到达函谷关后,茅兰劝梁王乘坐布车,只带两个骑兵入京,躲藏在长公主的园囿之中。朝廷派使者迎接梁王,而梁王已经入关,随从车马都在关外,不知梁王所在。窦太后没有找到刘武,以为刘武被汉景帝所杀,哭泣道:“皇上杀了我的儿子!”汉景帝因为窦太后的误会而非常忧恐。刘武在长安知道此事后背着刑具俯伏在宫廷门下,认罪自请处罚。窦太后、汉景帝见到刘武安然无恙非常高兴,相对哭泣,兄弟之情似乎又如以前,但自此以后,汉景帝渐渐疏远刘武不再和他同乘车辇。
至此,梁王虽然仍然是窦太后的宠子,却再也不是景帝的宠弟,即使汉景帝原谅了梁孝王的忤逆行为,兄弟之间的感情再也无法恢复到之前的亲密无间。梁孝王在入京朝见后申请留京也不再被允许,他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封地,半年之后得病去世,他的帝王梦也随之灰飞烟灭。
梁孝王比汉景帝年轻,身体也远远强于景帝,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死在景帝之前。梁王的悲剧固然与他本人的骄纵性格有关,但我们从源头来看的话,景帝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西汉史学家、文学家禇少孙认为,汉景帝随便向梁王许愿便是引起祸端的根本原因。他以“桐叶封弟”的故事向大家阐释了这个道理:“从前周成王和年幼的小弟弟站在树下,他拿起一片桐叶对弟弟说:‘我以此封你。’周公听见了,向前拜见道:‘王分封弟弟,很好。’成王说:‘只不过和他开玩笑罢了。’周公说:‘为君主没有不当的举动,不应该有开玩笑的话,说了就一定要做到。’于是就把应县封给小弟。从此以后,成王终生不敢有戏言,说的话一定做到。《孝经》上说:‘不合法度的话不说,不合道理的事不做。’是圣人的明训啊。当时皇上不应该用那种好听的话对梁王许愿。梁王上有太后可以倚重,骄傲纵恣已经很久,多次听景帝许愿之言,要千秋万岁后把帝位传给梁王,可是实际上却不这样做。”
福不及孙
梁国国势在梁孝王时期达到了顶峰。此时的梁国,面积最大,国力也最为强盛,但这种强大之下隐藏的分裂趋势也最强。即便梁孝王与汉景帝是亲兄弟,随着梁国势力的增强,他也不免成为汉景帝心头的忧患。
梁孝王死后,景帝美其名曰为“照顾”窦太后的情绪,将梁国一分为五,立孝王的五个儿子全部为王,其中梁孝王长子刘买继承王位,被封为共王;次子刘明被封为济川王;三子刘彭离被封为济东王;四子刘定被封为山阳王;少子刘不识被封为济阴王。五个女儿也都封了汤沐邑。这个措施使将梁王儿子皆册封为王,同时使梁国原本庞大完整的国土被分裂为五,每个王国的统辖面积变小,势力变弱。汉景帝此举可以说是“削藩”政策之变相,也是他儿子汉武帝所推行的“推恩令”之前奏。
汉武帝时,诸侯王的势力依然强大,严重威胁着汉朝的中央集权,“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谋以逆京师”。这一情况促使汉武帝下决心彻底解决困扰汉王朝已久的分据势力的问题。“推恩令”即是汉武帝时期所推行的旨在减少诸侯封地,削弱诸侯王势力范围的重要法令。“推恩令”主要内容是将过去由诸侯王只能把封地和爵位传给嫡长
子的情况,改为允许诸侯王把封地分为几部分传给几个儿子,形成直属于中央政权的侯国。
除了实施“推恩令”,汉武帝同时施行“左官律”与“附议法”, 前者规定王国官为“左官”,以示歧视,后者限制士人与诸王交游。在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汉武帝以列侯酎金斤两成色不足为名,削夺一百零六个列侯的爵位。无论是“左官律”“附议法”还是“酎金夺爵”,其主要目的均是严厉打击诸侯势力,外在表现则是诸侯动辄触犯律法,朝廷借机夺取诸侯爵位。
汉武帝还以其他各种借口削夺诸侯们的领地、爵位,梁孝王死后梁国的遭遇非常能够反映这一情况。虽然早在汉景帝时便已经将梁国一分为五,但分裂后的梁国仍然是存在的割据势力,其政治离心力仍然很强,因此也成为汉武帝削夺土地与爵位的对象。
刘武长子梁共王刘买在位7年,死后传位于儿子刘襄,此为梁平王。平王的妻子任王后与祖母梁孝王王后李太后为争夺罍樽而发生争执。这件罍樽是个很珍贵的宝贝,价值千金。梁孝王曾告戒后人,要好好保管罍樽,不得送给别人。任王后听说后很想得到罍樽。平王祖母李太后说:“先王有遗命,不得把罍樽送给别人。其他的东西即使价值亿万,任你自取。”任王后执意要得到这个罍樽。平王刘襄径直使人开启府库取来罍樽,赐给任王后。李太后大怒。朝廷的使者来梁国,李太后要亲自向使者诉说此事,平王刘襄和任王后拦阻她,关上大门。李太后和他们争门夺路,手指被门缝夹伤。李太后私下和食官长以及郎中尹霸等人通奸,于是平王和任王后派人以此暗示劝阻李太后,李太后因为内有淫乱的行为,也就作罢了。
李太后生病的时候,任王后未曾请安问病;李太后死后,她又不居丧守孝。到了汉武帝元朔年间,睢阳人类犴将平王和祖母为罍樽争执的详细情况上书报告给了朝廷,汉武帝在仔细调查后认为:“李太后有淫乱的行为,梁王刘襄又没有良好的太师太傅,所以陷于不义。”并决定削减梁国八城封地,将任王后斩首于市。至此,梁国只剩下十座城。梁平王之后,梁国又延续了“五代六王”,只是国力越来越衰微,墓葬也便越来越小。
梁孝王的次子济川王刘明,在景帝中元六年(公元前144年)由桓邑侯晋封为济川王。7年后,刘明因射杀中尉获罪,最终被废黜为平民,贬迁到房陵。其封地归属朝廷,变为郡县。
三子济东王刘彭离骄纵凶悍,没有人君的风范。他常在黄昏时率领家奴和亡命少年数十人抢劫杀人,夺取财物,并以此为嗜好。被他杀害的人,仅发现的就有一百多。被杀者的儿子上书告发,刘彭离因此被废黜为平民,贬迁到上庸,封地归属朝廷,变为大河郡。
四子山阳王刘定在位9年而死。他没有儿子,封国被废除,封地归属朝廷,变为山阳郡。
少子济阴哀王刘不识在位一年而死。因为没有儿子,其封国被废除,封地归属朝廷,变为济阴郡。
梁孝王的5个儿子虽然均受封为王,在短短几十年内或因“不孝”,或因杀人犯罪,或因无子,陆陆续续地或被削减封地、或将封地变郡县、或封国被除。汉武帝便是用这些手段将诸侯国一步步地蚕食,将汉高祖刘邦造成的王国问题彻底解决,解除了汉王朝的政治后患。
■文/京九晚报全媒体首席记者 贾若晨
编辑: 姬艳峰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