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山王气聚霸业

吕雉寻夫

【阅读提示】

世人了解汉民族，不到芒砀山会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到了芒砀山泽间，不看紫气岩是更遗憾的一件事。著名作家二月河曾说：“我在芒砀山关注的主要人物不是梁孝王。我在仰视着那座山——紫气岩，想象刘邦的那段孤身亡命天涯。这座山不大，即使我这样的糖尿病人也爬得上去。”一处紫气岩，为何让二月河如此感兴趣并执着攀登呢？因为这里曾是秦始皇所言要破除天子气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刘邦藏匿于此反秦兴汉的根据地，因为这里还是明清时期永城八景之首。二月河观览后感叹：汉风浩荡兮，芒砀山！

巍巍芒砀，兴亡于干戈之际；滚滚英雄，沉浮于山泽之间。紫气岩令名家如此感叹，有其厚重根基内涵。这里乃刘邦斩蛇之后，在芒砀山泽的隐身之处。郦道元《水经注》载：“（芒砀）山有紫气岩，为汉高祖隐处。”清光绪二十九年《永城县志·古迹》载：“紫气岩：在芒砀山，汉高祖避之于此。至今有洞，摩崖刊‘紫云洞’。”紫气、紫云，皆为紫色云气，古代以为祥瑞之气，附会为帝王、圣贤等出现的预兆。当年，刘邦正是藏身于此，并以此为根据地，从这里出发征战，建立了西汉帝国。传说于芒砀山泽出现的紫气而称为“芒山王气”，成为古永城八景之一。

九龙登山蕴玄机 天子之气谶秦汉

“芒砀山，古迹多，大寺对着九龙窝……”这是至今在芒山镇一带广为流传的民谣，说的是九龙登山的故事。传说古时芒砀一带氤氲弦歌、水光天色，天上神仙都想到此一游。有次太白金星被玉帝派遣下凡察看山泽仙境，却被玉帝的九个儿子灌醉抢走圣旨。玉帝九子先后到芒砀山泽游玩。其二子祖龙化作秦始皇，发现芒砀山有天子之气，于是命李斯以青石镇之。谁想没有镇住，折腾得天下大乱。其四子赤龙化作刘邦在芒砀起事，雄踞紫气岩，反秦成就霸业，惊动三界。太白金星酒醒后寻九子到芒砀，手持拐杖在山坡前画出九条龙的影像，企图锁住他们却未成。九龙影像被后人称为“九龙窝”，“九龙登山”的故事也为芒砀赋予神奇色彩。

历史的真相大多包藏于神秘之中，每一个传说的背后亦非尽属子虚乌有。九龙窝民谣蕴含的正是历史的若干真相，而这真相记载于《史记》之中，那即是“芒山王气”的前兆——“东南天子气”。《史记·高祖本纪》记载，秦始皇在位时常常说“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以厌之”，即东巡压制“天子气”的形成。当时居于西北的秦国统一六国，对东部诸国实行残酷的高压政策，皇帝每次出巡，都是为了镇压反叛者，调查地方上有哪些异常的人和异常现象，制造了无数血腥事件。刘邦当然知道严重性，他的不类常人的相貌，异乎寻常的行为，以及与张耳等通缉犯过从甚密的表现，故而“自疑”，“亡匿，隐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

秦末汉初，望气占候术非常流行，“东南有天子气”的预言已广泛流传，并非史家的凭空杜撰或专为刘邦量身定制的事后诸葛亮型谶言。历史事实似乎亦如此，东南者楚也，位于东南的楚国贡献了三位亡秦最巨的人物：陈胜、项羽、刘邦，最终刘邦胜出成为“天子”。学者冷鹏飞认为此社会流言的形成和演变，实际上体现出东南地区与西北地区的对立和斗争。正是在这种大的历史背景激荡下，刘邦起事与芒砀山泽之关系就格外引人注目。

岩端紫气寻夫君 缥缈云龙留雅风

秦汉之际，芒砀山泽一带是山高林密、人烟稀少，环山百余里水草茂盛、河湖密布、大泽相连，交通不便，秦廷统治势力则鞭长莫及，当是天下“苦秦”者理想的隐身聚集之处。当时，除刘邦外，诸如陈胜、桓楚、彭越等均有或于“泽”中起事，或于“泽”中隐身以待时机的事例。刘邦藏匿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没有固定住所，山上地势复杂且山林茂盛，找人很不容易，其妻吕雉每每带孩子前来探望，却能很轻易将其找到，据说是因为她发现刘邦所居上空常有紫色云气飘荡。《史记·高祖本纪》载：“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之。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如今芒砀山紫气岩前塑有吕雉带孩子前来探望的雕塑，平地上还有石桌、石凳等生活用品，刘邦所藏身的紫云洞口有两名手执大刀的士兵把守。走入洞中，刘邦伏案而坐，低头沉思，似在考虑如何审时度势摆脱困境。

刘邦上空所显现的“云气”，即是“芒山王气”，也即嬴政所预言的“天子气”。诗云：“岩端紫气满晴空，缥缈云龙在望中。万叠烟云余故国，双轮日月照新丰。扫除秦楚威犹壮，压倒淮徐势尚雄。喜有贤侯开绛帐，弦歌多士坐春风。”（吕永辉《芒山王气》）紫气岩历来为芒砀山之名胜，吸引很多文人雅士来此怀古，留下了许多不朽诗篇。唐代高适在游览紫气岩后写道：“朝临孟诸上，忽见芒砀间。赤帝终已矣，白云长不还，时清复何有，禾黍满空山。”（《宋中十首》）宋代陈纲有诗：“山名芒砀势穹崇，汉祖严祠翠霭中。紫气有时腾碧落，素灵何处泣秋风？”（《芒砀山石壁留题》）明代张星诗云：“高峰占紫气，帝子此中分。”（《砀山》）清代贾开宗诗云：“遥望汉高汤沐处，令人翘首忆新丰。”（《石洞》）

云气神话聚人心 代夫入狱助霸业

以紫气岩为中心的芒砀山泽，是刘邦事业的发祥地，也是最早、最牢固的根据地。吕雉总能依据紫气盘旋之地寻到夫君，这个神话传播甚广，信者颇众，于是“沛中子弟或闻之，多欲附者矣”。表明当时名为隐于芒砀山泽，实为“避祸”的刘邦，已经凝聚了相当的人力与人心，这对其兴汉大业具有划时代的奠基意义。从而在秦末大动荡时代迅速崛起，成为诸多灭秦势力集团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芒山王气”是刘邦建立西汉的政治神话和舆论基础，但令后人产生质疑。如明代学者许孚远就依据人情常理质问：“高祖隐处，岂不阴语吕后耶？隐而求，求而怪。皆所以动众也。”学者徐经也认为刘邦和吕雉有串谋之嫌，伪造神迹，“托言以惊动沛中子弟”。但这些神话同《史记·高祖本纪》所记载的刘媪梦神、骨相异常、泽中斩蛇等一样，向众徒及当地的群众发出较强的心理暗示，既然刘邦是真命天子，那他反对秦朝就是正确的，是替天行道，大家跟着反秦也是符合天意的正义之举，这在刘邦起事成就霸业的活动中发挥了较强的鼓动作用。

吕雉是芒山王气神话中的女主人公，也是辅佐刘邦夺定天下的传奇女性。她是砀郡单父县（今山东单县）人，在刘邦落难亡命芒砀山泽时，她除独立支撑家庭外，还不时长途跋涉，为丈夫送去衣物及食品。此间，因刘邦弃职亡命山泽，官府追捕不到他，就把吕雉抓来顶罪，逮捕入狱。吕雉代夫入狱，常受到狱卒的调戏和污辱，并且在狱中受到不公正待遇。幸好管理监狱的小吏任敖，就是后来的御史大夫，潜入狱中把她救了出来。吕雉为刘邦生下一儿一女，即后来的汉惠帝刘盈和鲁元长公主。刘邦称帝后，尊她为皇后。吕雉是秦始皇实行皇帝制度之后，第一个临朝称制的女性，作为太后诛杀功臣为了稳定刘氏江山，残害戚氏诛杀皇子为了保儿子帝王宝座，开启了汉代外戚专权的先河。后世把她与唐代的武则天并称为“吕武”。

编辑： 杨宁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