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父

一

去年11月底的一天，家中大哥给我打电话，称父亲有病了，几天来不排便。放下电话，我不以为然。老人便秘，常见病，小病小灾，没有必要到市里大医院来，小题大做。于是，便嘱咐大哥尽快去县、乡医院，及时做灌肠之类的救治。

第二天，大哥再次电话我，称父亲的病情加重。我认为还是便秘，然后通知我的朋友——乡医院的院长，务必亲自给关照一下。一个多小时后，朋友打来电话，称老人的病情非同小可，需要去商丘大医院检查。放下电话，我顿时感到一身冷汗。没有想到，父亲的一场灾难从此开始了……

二

老父亲今年八十一岁，已迈入耄耋之年。但多年来，父亲一直身康体健。已经花甲之年的大哥回忆，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见过父亲输过液，连小针也没有扎过。因为，父亲特别怕针。

三哥驾车很快将父亲送来。我联系了医院的几个朋友后，朋友们都建议年迈的父亲前往市一院治疗。到了市一院，做了初步检查，医生建议住院治疗。两天后，医生想尽办法，但父亲仍不排便。医生建议手术治疗。

父亲到了这个年龄，我们做儿女的都不想让父亲再挨刀伤之苦。但看着痛苦不堪的父亲，我们也是束手无策。为了救父，我连忙联系市中医院的专家，看能不能不做开腹手术，保守治疗。但中医院的专家认真地看过CT检查结果后摇了摇头：不手术没办法。

三

手术室外，我们兄弟都在焦急地等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掉……

父母一生养育了我们兄妹七人，乡间叫“五男二女”。在农村，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但二十年前，年仅六十岁的母亲操完最后一个儿子的婚事后，便驾鹤西去了，留下父亲孑然一身。

父亲是个苦命人，他本姓郭。在他八个月大时候，亲生娘便因病去世了。老郭家怕养不活这个可怜的婴儿，才把襁褓中的父亲送给老成家抚养。从此，年幼的父亲在双目失明的后母怀中长大。

父亲一生躬耕在家乡的土地上。年轻时的父亲当过生产队长，但心眼实诚的父亲很快被排挤掉，当了普通社员，甚至后来当了拾粪工。

在大跃进的年代里，作为队长的父亲，冬天脱光了上身带领社员挖河道是常有的事。

冬天里光着膀子出苦力的活计，父亲没有少干。我家门口就是陇海铁路。铁路上换枕木是一项出苦力的差事。每到有这种苦差，铁路部门都会从附近村庄招来民工代劳。而年轻力壮的父亲，就是这种苦力的替代者。

在那个饥饿的岁月里，这种苦差事挥汗如雨地干一天下来，父亲往往会精疲力尽地累瘫。但到了第二天凌晨，清瘦的父亲又会摸黑再一次出现在铁路上…… （未完待续）

编辑： 田戈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