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中的商丘(二十八)
晚报首席记者 贾若晨 商丘网—京九晚报 2018-03-09 07:46
在商丘历代名人名士中,侯方域的知名度绝对位居前列。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孔尚任《桃花扇》的功劳。《桃花扇》影响巨大,是中国清代著名的传奇剧本,其艺术成就和历史价值不可磨灭。但在其巨大的影响力下,众多人把戏剧情节当作了历史看待,就如看《三国演义》来读三国历史一样。本期,刘万华副教授将解析侯方域作品,为大家展示一个真实的侯方域和李香君。
《李姬传》
解析:本文选自《侯方域全集校笺》卷5,作者侯方域(1618年—1654年),字朝宗,号雪苑,明末清初著名才子、散文家。其祖父侯执蒲累官太常卿,父侯恂官至户部尚书,叔父侯恪为南京国子监祭酒。侯氏是明清时期归德府著名的仕宦之家。
明末,侯方域与陈定生、方以智、冒辟疆并称“四公子”。清初,致力于古文创作,与汪琬、魏禧并称为“国朝三家”。其散文受司马迁、韩愈、欧阳修影响很深,并吸收了传奇小说的艺术方法,以人物传记见长。撰有《壮悔堂文集》《四忆堂诗集》,今人整理为《侯方域全集校笺》(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版)。
此文约作于顺治七年至九年间,是侯方域传记散文的代表作。文章通过叙说与秦淮歌妓李姬的定情、分别及离别后的一些生活片断,刻画了李姬的才艺与情怀,赞美了她敢于反抗权威、明察贤恶的优秀品质。叙事简洁,语言生动传神,生动地体现了侯氏散文的传奇性特点,正如好友徐作肃所评价的:“事奇而传足以称之。”
此文成为后来孔尚任创作《桃花扇》的重要来源,也是清初散文的代表作之一。
《贾生传》作于清顺治七、八年间,对贾开宗进行了重点刻画。贾开宗是明末清初商丘名士,与方域等组雪苑社,驰骋文坛士林,为世所侧目。作者选择了贾开宗一生中的几个片断,着意刻画,使贾生的精神、个性遂跃然纸上。而贾生一生志趣追求的转变,也正体现了明清易代给当时知识分子所带来的影响,从兼济天下到卧游著述,是贾生也是一代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文章剪裁合理,详略得当。其中对当时风俗的记载,亦是了解明清时期商丘风土人情的重要史料。
《壮悔堂记》
解析:本文选自《侯方域全集校笺》卷6。文章作于清顺治九年(1652年),方域时年35岁,两年后病卒。
在经历了明末以来国事、家事以及个人命运的变幻,抑或是感觉到了自己时日不多,便对自己35年的生活进行深刻的反思,毫不掩饰地向世人宣称其“平生之可悔者多矣”,为时时警醒自己“志余过”,遂将其新居命名为“壮悔堂”,同年冬收拾旧文且题署为《壮悔堂文集》。作者强烈的自信、坦荡的襟怀以及惊人的胆识,于此可见一斑。
孔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传统的儒家思想很讲究反思精神,要时时反省自己的言行是否符合道德规范,这不仅成为进步的一种推动力,也成为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四忆堂记》作于顺治九年(1652年)秋。本年春侯方域收拾旧文,并以“壮悔堂文集”冠其端,作《壮悔堂记》以纪之,其意在反思过去且时时警醒将来的一言一行。承此意,题其堂曰“四忆堂”,此“忆”是回忆,亦有警示,甚或省悟、悔恨,以此名其诗集,也意在表达其在明清易代过程中郁积的感慨忧愤之情。
《新迁颜鲁公碑记》时间稍早,作于明崇祯十二年(1639年)夏。本文是侯方域为邑人张翮新迁颜真卿字碑而作的一篇记文。文章由字及人,赞扬了颜真卿耿直刚正、坚贞不屈的个性人品,及其雄深苍劲、质朴端庄的书品,而对颜氏生前屡遭排挤、惨遭杀害的一生颇为仰慕和同情,曲折地表达了对明末阉党肆意横行、残害忠良的批评。字里行间充满着汩汩真气。颜真卿的《八关斋会报德记》碑(或称《有唐宋州八关斋会报德记》《田神功报德记》)在“文革”中被破坏,今有残碑保存。
《雪园六子社序》
解析:文章选自《侯方域全集校笺》卷11。此文作于顺治十年(1653年),是研究雪园社建立、发展的重要文献。
雪园,又作“梁园”“雪苑”,因其建于睢阳城,又常用作商丘的代称。“六子”指侯方域、贾开宗、徐作肃、徐邻唐、徐世琛、宋荦6人。
关于雪园六子社成立时间,各种记载颇有异议,主要因为《雪园六子社序》记载之时间颇为隐晦不清所致:乙酉为顺治二年(1645年),“于是三年焉”“于是五年焉”“又二年焉”,这三处记载极易引起歧义:一为顺治八年;一将三者叠加为顺治十年。解决此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理解“于是五年焉,而宋子荦学成于燕而以至”,如果能确定宋荦归里时间,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考之《文康公年谱》《漫堂年谱》,宋荦归里有两次:顺治六年十一月和顺治八年八月。若为后者,则雪园社成立于顺治十年;若为前者,则雪园社成立在顺治八年,与《漫堂年谱》记载一致。
刘榛《虚直堂文集》卷14《徐恭士墓志铭》:“君与朝宗、静子、迩黄、牧仲及其兄子世琛为六子社,时予年方十七。”刘榛生于崇祯八年(1635年)年,其“年十七”则在顺治八年(1651年)。徐作肃《偶更堂集》卷首载刘榛《徐作肃传》:“顺治辛卯,作肃登贤书,方域复修社事,而益以徐邻唐、世琛、宋荦为六子。”《商丘宋氏家乘》卷15宋至、宋致、宋筠撰《少师公行状》:“(顺治)八年,文康公致仕,遂随侍归里。时同里贾先生开宗、侯先生方域、徐先生作肃辈结应社,先大人与焉。”加之《漫堂年谱》中当事人的记载,足能证明重修雪园社在顺治八年八月,侯方域《雪园六子社序》也当作于此时。
《梁园怀古》
驱车荒城隅,昔是梁王园。
当日宾客馆,离离百草蕃。
邹枚自奇士,文采何翻翻。
遂使辞赋业,远托金石尊。
况彼经术子,菁华有本根。
著述非所愿,谁肯谋饔飱。
岂知梁王死,委弃不复论。
赫赫连城贵,非不壮维藩。
游从虎豹群,踔厉撼昆仑。
千里飞食肉,书生但声吞。
所好在大剑,毛锥安足言。
解析:诗文选自《侯方域全集校笺·遗稿》。这是一首怀古诗,由昔日梁国的繁华及梁园文人群体作诗吟赋的盛况,转而委弃零落、灰飞烟灭,“盛时难再还”。诗人之史论并非空叹,而是有着现实针对性的。
明清之际,天崩地坼,作为梁园所在地的商丘城也在经历动乱之后走向衰落,成为荒城。侯朝宗在《赠江伶序》(《侯方域全集校笺》卷1)中写到:“余因有感于雪苑盛时,乌衣朱桁,门第相望。当时亦有相国沈氏,其族如仪部君譔,尤以文采自命。为豪举,辇千金三吴,招呼伎乐,如江生者,皆衣轻纨,歌《子夜》。暇则鸣珂走马,富贵儿竞而效之,南邻北壁,钟鼓不絶,如此者遂历三纪。识者以为雪苑风气于是尽矣。侈极而衰,固其所也。无何,果为寇所破,向之门第相望者,或存寡妇弱儿,或遂辗转灭没,不知其姓氏。”诗人面对这样一个艰难局面,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决心投笔从戎,为安邦定国出力。
约写于顺治四年(1647年)春的《后春兴》其八一诗意境与此相近。明末,商丘文人辈出,雪苑社诸子宴集赋诗,评古论今,英气勃发,给诗人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回忆。然而,历经明末动乱,而今物是人非,盛事难再,使诗人惆怅无限。
《隋堤》
隋家天子绿杨堤,万古春风野鸟啼。
几处吹箫云漠漠,经时拾翠草凄凄。
龙舟想象牙樯入,彩袖虚无簇仗齐。
寂寞宋城南向望,老人独自杖青藜。
解析:此诗选自《侯方域全集校笺·遗稿》。据《商丘县志》卷3:“隋堤,在旧城外三里,即汴渠旧堤也。筑于隋,故名。”这是一首咏史诗,诗人以隋堤绿柳、炀帝杨广身死扬州为歌咏对象,浮想连翩,慨想古今,家国之痛,身世之感,使诗作充满了深邃的沧桑感。贾开宗、徐作肃有同题作品,大家可并参阅。
■主讲人:刘万华,河南商城人,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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