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商丘]宋闵公蒙泽之殇

商丘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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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社会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工作压力加大，很多人变得焦躁易怒。我们经常看到“路怒族”，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得不可开交，三句话就能引发一场战争。甲：你瞅啥？乙：瞅你咋地？甲：我削你！战争爆发。如此看来，如果在工作中开点小玩笑，来点小调侃，舒缓一下平时忙碌紧张的气氛，润滑一下人际关系，也是一个不错的拉近小伙伴之间距离的方法。

但是，凡事都有个度，“不伤对方自尊”是底线。开玩笑如果过分了，就不再是调侃，而是揶揄。调侃本身无伤大雅，揶揄却是专拿别人的缺点或隐私说事儿了。别说是同事之间，就是领导与下属之间，玩笑开过了，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性后果。绝不是危言耸听，本期就来说说春秋时期一场因玩笑导致的灾难：宋国国君宋闵公被揶揄对象大臣南宫长万在蒙泽当场打死。

宋闵公游蒙泽 首辱南宫长万

蒙泽与孟诸泽一样，作为宋国的大泽之一，风景旖旎，奇兽颇多，成为王公贵族打猎游玩的主要场所之一。就在公元前683年的秋天，宋国国君宋闵公携大将南宫长万在蒙泽一起打猎。《左传·庄公十一年》载，游猎中，南宫长万因跟宋闵公争夺猎物，宋闵公大为生气，就以揶揄的口气对南宫长万说：“原来我很敬重你，那时你是一个勇士；如今你做过鲁国的俘虏，所以我便无法再敬你了。”（始吾敬子，今子，鲁囚也。吾弗敬子矣。）这玩笑开得有点大，有伤疤的人最怕人揭自己的伤疤，宋闵公这么一说，无疑是大大地伤了南宫长万的自尊心，他也因此对宋闵公耿耿于怀。

宋闵公为什么会这样揶揄南宫长万呢？因为就在前一年也就是公元前684年，宋、齐两国联合与鲁国在乘丘大战，宋国派猛将南宫长万领军指挥，由于轻敌遭到夜袭，南宫长万奋勇冲杀、殊死作战，但终被鲁庄公用箭射中后活捉，宋军大败。南宫长万身受重伤被俘后仍面无痛色，鲁庄公爱其骁勇，厚礼待之。后来，宋国请求鲁国释放南宫长万，鲁庄公释之。本来因为打败仗宋闵公对南宫长万就很不满，又加之他还不知轻重和自己争猎物，所以就有了对他的那番话。

事后，大夫仇牧劝告宋闵公，不让他开这种伤人的玩笑，说：“君臣之间应当以礼相待，不可开过分的玩笑。总开玩笑，必然互不尊重；互不尊重再发展一步，就是有意的侮辱；有意的侮辱，就没有什么礼节和法度可谈了；这样一来，反叛、暗害、造反之类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主公啊，这可太危险啦！”但宋闵公听不进去，自以为这无伤大雅，回答：“没关系，我和南宫长万开玩笑已经习惯了，不碍事的。”

冷嘲热讽再辱 闵公命丧蒙泽

侯尔！”这话翻译过来就是，鲁侯好，鲁侯棒，天下够资格当国君的，我看就只有鲁侯一个人了。可能南宫长万想到自己被俘后在鲁国受款待的缘故或者是赌棋输急了吧，但是这话让好面子的宋闵公在众多大臣和美女面前情何以堪啊！这时候，宋闵公的脸也挂不住了，揶揄道：“你把鲁侯说得那么完美，是因为你当过鲁国的俘虏吧！你一个失败者，还敢和寡人再赌输赢，真是自不量力！”南宫长万的话让想树君主权威的闵公很恼火，给予了反击。闵公的话刺在了南宫长万痛处可也是实情，他心中既愤懑又惭愧，于是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宫侍来向闵公报告周王室新王方立的消息，宋国要派人前往洛阳祝贺，南宫长万提出愿奉此使，借以目睹王都之盛，闵公笑着回答他：“宋国即使无人，也不至于派遣一个俘虏去做使者吧？”这话逗得在场的后宫佳丽大笑。士可杀而不可辱，这过分的玩笑使南宫长万无地自容，他乘着酒性大骂闵公：“无道昏君，你知道俘虏也是会杀人的吗？”这时闵公也怒道：“你这俘虏，还敢无礼！”说着便去抢南宫长万之戟，想要刺杀他。《公羊传》载：“万怒，搏闵公，绝其脰。”南宫长万抓起棋盘一下子就把宋闵公砸倒在地，又挥重拳数下将其脖子打折，一国之君就这样命丧蒙泽。《左传·庄公十二年》记载：“十二年秋，宋万弑闵公于蒙泽。”

时间又过了一年，到了公元前682年的秋年，宋闵公带领众后宫佳丽又在蒙泽游玩。这次，闵公也命南宫长万一同前来凑趣，因为他有一种掷戟的绝技，就是将数十斤的戟抛于数丈的高空，可以准确地用手接住，从来没失过手，嫔妃、宫女们都想观赏他的这一绝活。于是，闵公就让他表演此绝技，后宫众女看后都夸赞不已，不料喝彩声却引起了小心眼的宋闵公的嫉妒和醋意。据史料说，宋闵公举办这场宴会就是为了讨嫔妃们的欢心。宋闵公遂让内侍取来弈棋，与南宫长万博局决赌，以酒为罚。这下棋是闵公的特长，南宫长万连输五局，罚酒五斗，已醉到八九分地步了。

南宫长万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他请求闵公再赌一局。赌棋本无问题，关键此时“妇人皆在侧”的情况下，据《公羊传》载，醉酒的南宫长万冒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甚矣，鲁侯之淑，鲁侯之美也，天下诸侯宜为君者，唯鲁

弑君遭遇围攻 南宫醢刑身亡

宋国大夫仇牧闻讯，率众带着武器立刻赶来。南宫长万迎击仇牧，回首将其摔倒在地，仇牧牙齿撞上门扇而死。然后太宰华督赶来平乱，结果也被南宫长万杀死。南宫长万势不可挡，回到国都，拥立公子游为国君，史称宋前废公。宋国公子们见状都逃亡到萧邑，宋闵公的弟弟公子御说逃亡到亳邑。南宫长万的弟弟南宫牛、将领猛获率领军队包围亳邑。

南宫长万这样做是不得人心的。因此，宋闵公被杀四个月后，这年十月，萧邑大夫萧叔大心和宋戴公、宋武公、宋宣公、宋穆公、宋庄公的族人联合起来，借调曹国的军队讨伐南宫牛和猛获。在阵前杀死南宫牛，然后乘胜杀回宋国国都商丘，杀死宋前废公，改立公子御说为国君，是为宋桓公。猛获逃到卫国，南宫长万带着他八十岁的母亲驾车逃到陈国。宋国人到陈国请求归还南宫长万，并且施以贿赂。陈国人让美女劝南宫长万喝酒，将他灌醉后用犀牛皮把他包裹起来，送回宋国。宋国人对南宫长万和从卫国引渡回的猛获施以醢刑，将他们剁成肉酱。之后，有功的萧邑被封为萧国（《国语·楚语下》云“宋有萧、蒙”，可见两国之亲近），想当盟主的齐国为平息宋国之乱还召开了一次北杏会盟。

《史记·宋微子世家》《新序·义勇》等史籍也记载了南宫长万受辱后杀掉闵公的事情，《东周列国志》对史载作了合理发挥。“可惜赳赳力绝伦，但知母子昧君臣。到头骄戮难追悔，好谕将来造逆人。”这是冯梦龙感叹南宫长万而抒写的一首诗。“可惜赳赳力绝伦”是感慨南宫长万虽然有触山举鼎之神力，但是因为无视君臣之礼弑君，最终导致了母子被杀戮的悲剧命运。其实宋闵公一样很悲催，鬼谷子在《符言·第十二》篇认为，君主一定要懂得“以德服人”。 这起春秋因国君爱开玩笑引发的血案给人们以警示，开玩笑有风险需谨慎，不然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