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岭十八岗”（52）稍岗（二）：少康居纶邑中兴夏朝

虞城少康像文化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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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007系列电影的观众，都对“间谍”一词不陌生。然而，若要问有史记载的世界上第一位间谍是谁？可能很多人都答不上来了。翻阅史书，我们可知他的名字叫女艾，中国夏朝人，虞国纶邑人。据《左传》记载，夏王子少康把女艾派到敌方去进行间谍活动，从而成功击败对手，夺回了王位复国，中兴了夏朝。女艾为什么会成为间谍？他从纶邑出发又是怎样刺探情报的？这要从夏朝政权遭遇的一次大危机谈起，那就是“太康失国”与“少康中兴”。

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弄清一个问题：间谍女艾的家乡纶邑在哪里？纶邑是少康复国前的根据地，是夏东方的一个古老的有虞氏部落活动的地区。随着岁月的流逝，古纶城遗址早已渺不可寻，但是我们仍可从史志文献中寻找到线索。《左传·哀公元年》记载少康“逃奔有虞，而邑诸纶”。杜预注：“纶，虞邑，纶音伦。”《通典》载：“宋州虞城县有纶城，即少康邑。”唐代《元和郡县志》卷七载：“故纶城，县东南三十五里。”清乾隆八年《虞城县志》载：“纶城，在县东南义原西乡，按《左传·哀公元年》少康逃奔有虞……而邑诸纶……所谓纶城即此地也。”《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1118页）：“纶，春秋虞邑。在今河南虞城县东南。”历史学家顾颉刚《夏代地名今释》记述的36个方国中就有“纶”，他还在《春秋战国史讲义》中说：“少康逃奔的有虞和他受封的纶在河南虞城县。”以上记载的虞城县是指古虞城县城（即今利民集），今虞城县城（驻地马牧集）是20世纪50年代从利民集迁于此。从今利民集向东南30多里，即是虞城县稍岗镇的地域范围。《商丘地区地名荟萃》载：“纶城：古邑名。在今虞城县城东偏北11公里稍岗一带。”由此可知，女艾的故里和少康复国的根据地纶城即在今稍岗一带。

少康居纶：“流亡王子”应对夏朝失国危机

在中国历史上，把夏朝的建立作为中国“家天下”的开端。大禹之子启继承父位，启死后子太康继位。然而太康终日沉湎于酒色，不理国事，曾一度被东夷的有穷氏部落的首领后羿取代，史称“太康失国”。后羿驱逐太康后，没有自立为王，而是立太康的弟弟仲康为王，自己摄政，做起了无名有实的夏王。仲康死后，后羿又立仲康之子相继位，但不久后羿赶跑了相，自己正式当了王，史称“后羿代夏”。

后羿任夏王后，终日沉湎于游猎之中，弃良人而不用，而任用寒浞治理朝政。寒浞也是夷人首领，对后羿怀有二心，他勾结羿的“家众”把羿“杀而烹之”。于是寒浞又代羿而当上了王，并霸占了羿的妻室，生子浇和豷。当时被后羿赶跑的仲康之子相正躲在夏人的同姓斟灌氏那里。寒浞以为这是对他政权的威胁，于是就派自己的儿子浇去剿灭了斟灌氏和斟鄩氏（今山东寿光、潍坊一带），杀死了相。接着寒浞派浇占领过地（今山东莱州），豷占领戈地（今河南杞县、太康一带）。此时又酝酿一场新的冲突。

夏王相虽被杀死，但相的妻子后缗当时已怀孕，机智的她紧急中从墙洞中偷偷爬了出去，躲开浇的搜捕，逃亡到她娘家有仍氏处（今山东济宁一带），生下了遗腹子少康，《左传·襄公四年》载：“后缗归于有仍，生少康焉。”少康长大后，当了有仍氏的“牧正”（管理畜牧）。冲突尚未结束。孰料风声透露，浇又想杀掉少康。为了躲避追杀，少康逃奔到有虞氏国内。《左传》载“少康奔有虞”，杜预注：“梁国，有虞县。”《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有虞”条载：“古虞国，商均所封，少康逃奔有虞，是也。”郭沫若《中国史稿》：“帝舜，其后裔著名的为有虞氏，当在今河南虞城县一带。”

有虞氏因与有仍氏部落同为东夷集团的宗族，其首领虞思也是个“挺夏派”。“有虞思夏德”，不仅收留了少康，还让他担任主管王者膳食的官员——庖正。虞思并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了少康为妻，又封少康于纶（今虞城稍岗一带），在纶处设立城邑，“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即有耕田合今2800亩，有耕田人500人的样子。这样，“流亡王子”少康在纶邑安顿下来，以此为基地开始了复国大计。

女艾谍浇：我国历史上首次使用“间谍战”

少康于纶邑苦心经营，“能布其德，而兆其谋，以收夏众，抚其官职”（《左传·哀公元年》），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他在政治上重视人的因素，军事上重视谋略，这也是他能以弱胜强、重建夏后氏统治的重要原因。

首先，少康努力争取其姻亲部族有虞氏和夏朝遗臣的帮助和扶持。他在纶邑关心百姓疾苦，与部下一起耕耘、狩猎、习武，深受拥戴。在安抚人心的同时，少康还经常向百姓讲述先祖夏禹的功德，鼓舞士兵和争取人们对其复国的支持。值“后羿代夏”之乱中，夏臣伯靡逃奔到有鬲氏那儿，于是少康和伯靡建立联系，把那些流亡在外的夏朝遗臣以及被寒浞赶出家园的夏族人召集、收拢在自己麾下，加以组织和训练，逐步建立了一支精锐的复国大军。

其次，是使用“间谍战”，“使女艾谍浇，使季抒诱豷，遂灭过、戈，复禹之绩”（《左传·哀公元年》）。少康是我国第一个使用间谍的国君，后世公认为“用间始于夏之少康”。寒浞代夏，不但武力强大，他倚仗的两子浇和豷亦是强健善战，浇是传说“多力，能陆荡舟”的勇猛之士。兄弟二人于过、戈一东一西驻守，寒浞的江山坐得相当安稳。除掉寒浞二子就是复国的关键了。少康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及寒浞，他思来想去，想到了使用“谍战”。少康有一位忠心耿耿的家臣，名叫女艾。晋代杜预注释《左传》:“女艾，少康臣，谍侯也。”女艾是中国古文献中最早记载从事间谍活动者，堪称为间谍始祖。女艾受少康之命到了浇所统治的地方，骗得了浇的信任，他源源不断地把浇的情况报告给少康，之后刺杀了浇。对此，《竹书纪年》卷三记载颇详：“初，浞娶纯狐氏，有子早死，其妇曰女歧，寡居。浇强圉，往至其户，阳有所求。女歧为之缝裳，共舍而宿。女艾夜使人袭断其首，乃女歧也。浇既多力，又善走，艾乃畋猎，放犬逐兽，因嗾浇颠陨，乃斩浇以归于少康。”《楚辞·天问》亦载:“惟浇在户，何求于嫂？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随后，在攻打戈国时，早已潜伏在豷身边的季抒（少康之子）同样避实就虚，出其不意地诱杀了豷。这些都反映了少康处心积虑、以弱胜强的谋略。而寒浞已经步入暮年，此时又失去二子孤立无援。于是少康在伯靡和有虞氏的支持之下，一路势如破竹攻入国都，杀死了寒浞，少康重建了夏后氏的统治。中断四十年的夏朝复国成功，如从太康失国算起夏朝已失政权足有百余年了。

少康中兴：中国首个以“中兴”命名的时代

复国后，少康“自纶归于夏邑”（《竹书记年》），以太康失国后的“五子之歌”为戒，勤于政事，任人唯贤。在他的治理下，天下安定，诸侯拥护，夏朝再度兴盛，史称“少康中兴”。这也

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中兴局面的出现。少康在位21年，做了很多贤君应该做的事，比如重用了后稷来发展农业——这个后稷就是周王朝的祖先；据说又任用了商王朝的始祖——契的五世孙冥来治水，后来冥还因此牺牲在工作岗位上。所以商王朝、周王朝的一些重要发展起步也都在少康时代。同时，东夷臣服，《竹书记年》：“少康继位，方夷来宾。”《后汉书·东夷列传》：“自少康以后，世服王化，遂宾于王门，献其乐舞。”

在唐代赵蕤所著《长短经·反经君德第九》中有“夏少康、汉光武皆中兴之君，孰者为最”的设问，意思即夏代的少康、汉代的刘秀，都是中兴之君，谁更值得称道呢？虞世南回答说：“这二个帝王都是复兴先人未竟之业，使先王的功绩发扬光大的人。中兴之名相同，业绩的内容却不一样。为什么这样说呢？刘秀借助处乱思治的民心，诛灭独夫民贼王莽，乘着混乱打败亡命之徒，成功比较容易。至于少康，夏氏灭亡已有二代（后羿和寒浞），祖先的遗业已很渺远，母亲怀着他逃亡在外，生于异乡，没有受过父辈的教诲，没有强大、贴近的亲人，生在背井离乡的战乱之中，流离失所，但是他能在艰辛坎坷的丧乱之际奋斗，终于成就了帝王大业。中兴的君王，少康应为第一。”在此对于这位“中兴”明主给予了高度评价。后又有曹魏高贵乡公曹髦与荀顗论少康与刘邦：“考其功德，谁为先后？”曹髦认为刘邦若与少康易时而处，在那样的环境就未必能够光复大禹的帝业，“推此言之，宜高夏康而下汉祖矣”。可见后世对少康业绩评价之高。

纶城晚眺： 古“虞城八景”云外斜阳不胜情

少康从奔逃到有虞，到反寒复国后自纶城“还于旧都，复禹之迹”（《帝王纪》），他在纶城总共居住了多少年呢？对此《竹书记年》记载颇为详细，笺按：“少康丙寅生，乙酉奔虞，年二十。甲辰杀浇，年三十九，乙巳归于夏邑，年四十。”这里清楚地说明：少康20岁奔有虞，40岁归于禹都安邑，在有虞国20年。实际上，从他奔有虞，在有虞娶妻生子，再派儿子率师打仗，到恢复夏统离开虞国，没有20年的时间是不现实的。所以史载他在虞国20年，是符合实际的。

纶城，是虞国东南的重镇，少康避难之邑和复兴夏朝的根据地，为开辟“少康中兴”时代奠定了坚实基础。这座古邑城从夏朝一直延续到明清时期，“纶城晚眺”并成为虞城八景之一载入县志。对此，很多文人雅士以诗记之。范志懋诗：“濩花鸿浮对晚晴，杜鹃枝上唤霄耕。云藏废雉雾中见，露湿残垣雨后明。风动空亭鸣远树，日照鸿口映孤城。二姚贝阙归何处？薄暮空余鸟一声。”范良彦诗：“遥天百尺架长虹，一曲回环夕照中。谁向云霞开雉蝶？恍疑楼阁入鸿蒙。岚光结处阴晴异，空萃浮来远近通。落日平芜舒眼望，水寒烟淡古今同。”柳泽诗：“从容杖履上纶城，云外斜阳眼界明。陈迹荒凉人去远，淡烟衰草不胜情。”张嵩诗：“登眺纶城心惘然，一轮明月上天边。当时玩月人何在？芳草萋萋不记年。”

编辑： 姬艳峰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