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风情

一 过年（31）

七奶奶边给孙子压岁钱边说：“人活着过的啥？不就是过的人吗？我和您爹就这三个孙子，不给他们给谁？”传典媳妇和传经媳妇见婆婆执意要给，就对升儿说：“您爷、奶奶给的，接住吧。以后好好孝敬您爷、奶奶。”升儿才不好意思地接住了。

小登儿问陆忠义：“爷，钱就是钱，咋叫压岁钱呀？”

陆忠义抚摩着他的小脑袋，微笑着说：“你想知道，是吗？好，坐下，听爷给你讲。”他先问小登儿：“我那天给你讲的，老灶爷的孙子叫啥？”

小登儿答：“叫年。”

陆忠义又问：“被年打跑的那个怪兽叫啥？”

小登儿答：“叫夕。”

陆忠义说：“夕光干坏事儿，不干好事儿，被年那个小英雄打跑了，再也不敢来为害人了。夕有一个和他一样坏的朋友，也是怪兽，名字叫‘祟’。祟出来光抓小孩儿，抓到了就吃。他听夕说叫年的那个小孩儿本事很大，就动了脾气，说：‘我把他抓来吃了。’就来抓年了。年打败夕后，老灶爷见他真有出息，就赏给他两个铜钱，那天正是大年三十。天黑的时候，祟找到了年，问：‘你就是那个叫年的小孩儿吗？’年说：‘我就是，咋着？’祟又问他：‘夕是叫你打败的？’年说：‘是啊。’祟说：‘夕是我的朋友，我要把你抓走吃了。’年得了他爷赏的钱，更长了胆，一点也不害怕，说：‘你也是个害人的坏家伙，我正想给你算账嘞，你倒找上门来了！好吧，看我咋收拾你！’祟就张开大嘴往年身上扑。年就掏出他爷给的铜钱当武器，朝祟打去。那钱别看不大，但它有年的勇气和力量，一下子就把祟压在了地上，不大会儿就把祟压死了。年的爷给年的钱，就成了‘压祟钱’了。人们听说年三十这天大人给小孩儿的钱能给小孩儿长胆，还能压死怪物给小孩儿免除灾难，所以每到年三十，大人就给小孩儿钱，叫‘压祟钱’。小孩儿有了‘压祟钱’，就啥妖魔鬼怪都不怕了，还能打败妖魔鬼怪给人们除害。因为过年小孩儿又长了一岁，所以，后来就把‘压祟钱’说成‘压岁钱’了。”

小登儿听了，觉得太有趣了，眨了眨小眼睛，问：“爷，你知道的故事咋恁多？”

陆忠义说：“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呀。你长大了好好上学，学认字，学读书，就啥都能知道。”

这时候，陆传经夫妇和传典媳妇也高兴地把给孩子们准备的压岁钱掏了出来，分给孩子们。三个孩子得了压岁钱，心里十分兴奋。小登儿问：“俺的压岁钱，也能压死作恶害人的妖魔鬼怪吗？”陆传经笑着说：“能，只要是压岁钱就能。”小登儿把压岁钱装到衣兜里，听见外面一片爆竹声，就向升儿说：“哥，咱也到外边放炮去！”升儿望望外边，说：“啊，外面好黑呀！”小登儿说：“不怕，咱有压祟钱！”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于是，升儿把大人给他买的好几样爆竹拿了出来。小登儿要把他爹买的那一大盘鞭炮搬出来放，陆传经告诉他说：“鞭炮要到明儿五更里下饺子再放，今儿先放散的。”就拿了一些散爆竹和一些“起花子”交给了他。

“起花子”是把一种特制的爆竹制在一根细细的小竹棍儿上。小登儿拿出一个，就要用火香点捻儿。升儿说：“你不会，叫我放。”小登儿就递给了他。升儿把“起花子”头朝上，小心地把捻儿点着，“起花子”就从他手里“啾”的一声像箭一样射上了天，射到高高的空中，“叭”的一声炸响，空中火光四射。小登儿和小翠都乐得蹦了起来。

几个“起花子”放完，小登儿拿了一个爆竹几步走到院里，放在地上就要点，但看不见炮捻儿在哪里。升儿点上一支蜡烛为他照明。小登儿把手里的火香戳向炮捻。忽然一串火花冒起，小登儿连忙跑回来。爆竹“腾”的一声响了，小登儿和小翠乐得又蹦又跳……

外面又传来小伙伴儿们放炮的声音和欢笑声。小登儿向升儿说：“哥，走，跟他们比比，看谁的炮响！”升儿就带着他和小翠激动地喊叫着跑了出去。

陆忠义老两口见孩子们玩得这样痛快，乐得合不拢嘴，传典媳妇也和陆传经夫妇一起为孩子们的天真烂漫和快乐而欢笑。过年的喜庆和天伦之乐让人心醉。

除夕之夜，家家灯火通明。村街上，孩子们的爆竹声和嬉闹声此起彼伏。升儿带着弟弟妹妹在外边玩了很久，才跑回家来。

堂屋里的两支大蜡烛照得满屋通明，一家人说说笑笑，直到小登儿和小翠在爹娘怀里打瞌睡。陆忠义说：“小登儿和小翠困了，叫他俩睡觉去吧。”小登儿忽地从爹怀里醒了过来，坚决地说：“不！你们都不睡，我也不睡。”

陆忠义兴奋地说：“咋？你也和大人一起守岁？”

小升儿还闹不懂“守岁”的意思，问陆忠义：“爷，啥叫‘守岁’呀？” （31）